溟海盗盘踞近海,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为世人所惧,也为世人所轻。山宗虽然是山巨源的后代,可入了溟海,就等同于抛弃了世俗里的一切牵绊。徐佑以为逼他立誓,足以制约其人,却忘记了违背誓言,本就是小人的拿手好戏。
砰!砰!砰!
左彣和山宗于空中接连对掌,徐佑深知左彣剑术精湛,拳脚要差一点,山宗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个破绽,往往近身紧逼,在尺寸间以小巧的轻身功夫上下腾挪,抓住机会就舍命一击,采用的多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左彣在鬼门关走一遭,毒性沁入了肺腑,修养这段时日也只恢复了六七成的功力,又不欲跟山宗拼命,此消彼长,一时僵持不下。
“秋分,你去保护其翼,还有履霜冬至方亢方斯年都集中到后面去,不要到这里来!”徐佑怕山宗不是孤身一人,要是另有溟海盗偷偷潜入,抓了何濡等做人质,就算这边击败了山宗,也将失去先机,一败涂地。
“小郎,我哪也不去!”秋分急的快要哭出声来,道:“我要保护小郎!”
徐佑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发髻,道:“有风虎在,我绝不会有事!其翼他们没人会武功,一旦被人胁迫,才是真正的陷我于危险当中!”
秋分略一迟疑,见徐佑说的坚决,猛一跺脚,擦去眼角的泪痕,死死咬着下唇,转身往后院跑去。
正在这时,山宗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徐佑,大喜过望,高声道:“郎君,我……”
犀利的掌风扑面而来,硬生生将山宗的话逼回到肚子里,他急忙缩头,躲过这一掌,脚下踩着奇妙的步伐,攸忽绕到了左彣身后,吐气开声,厉喝道:“看我出云拳!”
左彣来不及回头,并且听着拳法的名字,应该是山宗的压箱底绝学,立刻反手一剑,灌注全身的修为从肋下刺了过去。
剑劲用老,才惊觉上当,回头望去,却见山宗已退开到十步外,单脚点在池塘中的石鹤头上,一袭黑衣,仿佛融入了夜色。”
左彣冷哼一声,正要飞身追杀过去,徐佑的声音传入耳中:“风虎,退下!”他身形不停,足尖轻轻点地,防备着山宗趁隙出手,倒飞回徐佑的身侧,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停滞,颇有美感。
“山兄,当日一别,本以为再见无期,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到了,好巧,好巧!”
山宗双手抱拳,飞入鬓角的剑眉一扬,嬉笑道:“确实巧了,我路过此地,见这院子看起来雅致的很,所以想要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却不料又遇到了郎君,真是缘分不浅。”
徐佑笑道:“山宗何时做起了和尚,开口缘分,闭口缘分?”
“谁跟那些秃驴有缘分……呸,不是跟秃驴,是跟你有缘,他姥姥的,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糊涂不要紧,四海之内皆兄弟,咱们两番相遇,不打不相识,不嫌弃的话,进来喝杯茶吧!”
山宗跳下鹤头,走到近前,脸上笑容不减,道:“好!”
“爽快!”
徐佑看看四周,道:“还有没有溟海盗的朋友,都请出来吧,我这里别的没有,茶水管够!”
山宗摇摇头道:“只有我一人登门叨扰,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没我的吩咐,他们不会擅自闯进来的,郎君放宽心。”
徐佑微微一笑,道:“没想到山兄竟是守规矩的人。”
“我这人再没规矩,也不能不给郎君面子,是不是?”山宗看似轻松,实则紧紧盯着左彣,生怕他再有异动,道:“只不过,这位郎君似乎不想给山某薄面,手中剑到现在还不肯放下……”
徐佑摸不透山宗的来意,但敌暗我明,需静观其变,示意左彣收剑入鞘,侍立一旁,然后侧身让出门口,道:“请!”
山宗又走前了两步,突然停住,望着徐佑,眼中满是疑虑,道:“这次郎君不会诳我了吧?”
“只要你没有恶意,我诳你做什么?”
“我当然没有恶意,若是有恶意的话,进来的就不会是我一个人了!溟海盗别的本事没有,杀人放火可是老本行,保管你这静苑烧成了灰,还不知道谁放的火!”
“那就是了,你没有恶意,我也没有恶意,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
山宗犹疑不决的探头看了看黑洞洞的房间,似乎里面藏着什么陷阱,徐佑淡淡的道:“我这部曲单打独斗拿不住你,我又手无缚鸡之力,你怕什么?”
山宗嘿嘿一笑,道:“义兴徐七郎,若是手无缚鸡之力,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连走路都走不动的老头子了?”
“哦?”徐佑抬起头,心中惊讶,脸上却平静无波,道:“原来你知道我的身份?”
“义兴之变,仅以身免,杀七品如切菜的年少高手,颠沛流离,困居钱塘,却能豪掷数十万钱购得静苑的巨商富贾,收了钱塘苏美人入府,亵玩一月又逐了人出去的无情浪荡子,徐郎君,你在此地的名声,远比你想象的要流传的广。我只略作打听,马上就听到了无数个关于你的传说,想不知道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