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挂的“船灯”,取普度众生之意,船面五彩油漆,外边俱雕小小人物,撑篙驾撸,吹打乐器,四周悬挂结彩珠灯,船里供养佛像,栩栩如生。
入了城,还是曾经的老地方,南城灯市。灯市口有衙役拘押着几个人犯,照例应该是托,警告游人不得触犯刑律。灯市里鳞鳞相切,乐声嘈杂,充街塞陌,聚戏朋游,五步一小贩,十步一食摊,美酒美食,让人垂涎三尺,还有挑担的货郎,摆放着芝麻、鞋子、木偶、鼓、饴等物,吸引小孩子们的追捧,他们吆喝着,拥挤着,帘前架下无行路,不得金钱不肯回。
继续行走,可以看到三五十个少女穿着最美的衣裙,正在灯火之间翩翩起舞,这又叫“行歌”,再往里去,有人戴兽面,恐吓嬉戏,有男为女服,扭捏逗乐,更有游侠儿追逐良家女,引发的骚乱和斥骂。
“好玩!比长安的上元夜有乐子……”
侯莫鸦明嘴巴没停过,看到没吃过的都要买来尝尝,徐佑时不时的得停下来等他,这样墨迹下去,怕是灯市结束也寻不到张玄机,道:“你先逛着,要是等会散场还碰不到,自行去明玉山。”
侯莫鸦明正和一货担郎讨价还价买拨浪鼓,闻言回头,已看不到徐佑的身影,正犹豫是不是追去,货担郎没好气的道:“你到底买不买?不买让让,别挡着我的路。”
侯莫鸦明耸了耸肩,反正二品的小宗师,也不怕别人袭击,眼睛一瞪,道:“买啊!你再便宜五文钱。”
“不行!十五文最低!”
“十文!别以为我是胡人,就坐地起价!”
货担郎急了,道:“瞧你浓眉大眼,铮铮铁汉,怎么跟妇人似的计较呢?我们钱塘人做买卖,童叟无欺,别说你是胡人,你就算不是人,我卖给你,也是十五文!”
“好,成交!”
侯莫鸦明喜滋滋的付钱,手里摇着拨浪鼓,心想:铮铮铁汉都被人看出来了,以后还得低调,是否也学着南朝的郎君们傅粉,冲淡一点自家身上的男儿气概……
“郎君,救我!”
身后突然传来女子的低声呼救,还有软玉温香的真实触感,并非侯莫鸦明不知道有人接近,只是街上每走一步都和别人磕磕碰碰,他也习惯了,以为是人挤着过去,没想到竟被抱了个紧。
侯莫鸦明回头,入目的是一张清秀的少女俏脸,担惊受怕的模样,像极了小白兔,惹人生怜。
在离少女不远的地方,站着三个油头粉面的男子,士人打扮,手拿折扇,穿的衣服看着光鲜,但是在侯莫鸦明这种识货的人眼里,周身统共不会超过百文钱。
应该只比寒门强那么一点点,刚刚解决了温饱问题,舍得用小钱花在打扮行头上,可别的不学,却学会了纨绔子弟的放浪。
“小娘子,别跑啊,我们几个请你赏灯呢!”
少女吓得浑身颤抖,躲到他宽厚的虎背之后,双手紧紧的揪住革带,显然是害怕极了。
“别怕!有我在!”
侯莫鸦明的声音这辈子没这么的轻柔过,然后冲那三个男子点了点食指,冷酷的道:“你们是自己滚,还是让我抓你们去见官?灯市口的衙役们正闲的无聊,应该很开心看到你们!”
三男中有一人暴怒,正要冲上来动手,被另一人死死拉住,低声道:“找死吗?这人高大威猛,我们打不过……”
“外来的胡狗罢了,这是江东,他不敢动手!”
还有一人说道:“虽然他碧眸高鼻,是胡人没错,可官话说的比咱们都地道,尤其衣着锦缎,很是华贵,估计是哪个门阀养的食客。走啦走啦,我们惹不起!”
三人灰溜溜的离开,侯莫鸦明飘飘然,我不仅铮铮铁汉,还高大威猛,真是怎么低调都遮掩不住……
他再转身,“咦!”,少女也不见了。
“白痴!”
货担郎翻了白眼,道:“呆站着干嘛呢?快看看你的钱袋……”
侯莫鸦明莫名其妙,你这人怎么这样,刚才还夸我呢,现在就骂骂咧咧的?他伸手往腰间一摸,顿时张大了嘴巴!
钱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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