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么?”
都明玉笑着摇摇头,转头对徐佑道:“七郎要不要跟我打个赌,我赌用不了七日,竺无漏就会像只狗一样对着我摇尾乞怜,无论让他做什么事都会心甘情愿?”
徐佑眼睑低垂,似有不忍,道:“祭酒是庄家,怎么赌都是赢,何苦占我的便宜?竺法师是聪明人,祭酒晓之以情,自然会得到想要的东西!刑罚太过,有伤天和,望祭酒三思。”
都明玉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凝视徐佑良久,挥了挥手,让手下带走竺无漏,道:“七郎心软了?”
徐佑跟竺无漏又没交情,自顾不暇的时候哪里有闲心去担忧别人,只不过他故意表现出一点妇人之仁,让都明玉自以为能够看破他的内心,抓住他的软肋,然后利用他的弱点达到控制他的目的。
每个人都有弱点,徐佑也不例外,与其让敌人来发现并加以利用,不如示敌以弱,干脆利落的送他一个现成的。通过都明玉刚才的种种表现,徐佑发现他喜欢的不是操控身体,而是操控人心,所以瞧到别人的心口上掀开了一道缝,就像钻洞的泥鳅一样,非得钻进去看个明白。
不过,这个人实在太聪明了,不会那么容易上当,所以要潜移默化,先给他点甜头做引子,一步步来。
“兔死狐悲,难免戚戚!”
“不一样的,七郎跟竺无漏不同……”
“确实不同,他毕竟是佛子!”
“佛子?狗佛子!”都明玉这样典则俊雅的人,竟也会骂脏话,让徐佑为之侧目,道:“不过是竺道融推出来的傀儡而已,如何能够跟七郎相提并论?”
徐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都明玉对他另眼相看的原因,论才华样貌背景名声,竺无漏样样不差,甚至犹有过之,可偏偏两人得到的待遇迥然不同。
佛门固然跟天师道有仇,可徐氏跟天师道的仇怨也不小,没道理啊!
“祭酒又在寻我开心,竺道融竺宗主何等人物,能被他选中当做傀儡,也是世间了不得的成就了。”
“竺道融……”
都明玉没有反驳,任他再狂妄之人,听到竺道融的名字,都要忍不住先低三分的头,再低三分的势,人不过十二分的气,上来就没了一半,如何跟人家斗?又如何斗得过人家?
“七郎,你以为这样说就会让竺无漏心存感激吗?不,我可以保证,他今后若是重新得势,第一个要杀的是我,第二个,绝对是你!”
这倒是很有可能,徐佑目睹了竺无漏人生最低谷的凄惨,若真有咸鱼翻身的那天,他肯定想要杀光所有的知情人,这点毋庸置疑。
“祭酒怕他报复吗?”
都明玉反问道:“七郎呢?”
徐佑笑而不答,都明玉也是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如果怕人报复,那干脆都不要活了,成大事者不可能没有敌人,有敌人,才有动力,这对徐佑,亦或都明玉而言,都不是问题!
再者说,竺无漏的性命现下握在都明玉的手里,等没有了利用价值,取他的脑袋不过一句话的事,应该没什么能够翻身的机会了。
“我此番费尽心思请七郎留下,其实,是有一要事相求!此事非七郎不可,还望万勿推辞。”
该玩的手段都玩遍了,该试探的也试探过了,徐佑心道:正戏来了,口中却道:“在下虽有薄名,实则不副,又武功尽失,没有什么能够帮到祭酒的地方。”
“陆绪号称三吴第一,可连七郎一成的文采都不如,你又何必过谦?”都明玉没有给他推辞的机会,径自道:“天师道起事,不能失了大义,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嘛,所以我准备发檄文宣告天下,让世人知道我们为何而反,这正要借重七郎的才名和华章……”
这真是当**还要立牌坊,徐佑没接这个话茬,檄文岂是好写的?写的轻了,难以让都明玉满意,可要写的重了,安子道不是曹操,不是武则天,不会因为欣赏自己的讨伐檄文而赦免了从逆的重罪。
都明玉说的好听,等扬州事了,礼送他出城,可若是写了檄文,就算出了钱塘,天下之大,又有哪里可去?
徐佑沉吟不语,都明玉也不催促,两人对坐良久,徐佑突然问道:“高惠死前喊的那几句谶言,到底什么意思?”
“前面几句不算晦涩,七郎应该明白,至于后面……心宿下,孟章休。心宿是大火星,诗经有七月流火的句子,意思就是七月下旬将有大火……”
“七月大火……太平仓?”
“正是太平仓!”
都明玉终于承认太平仓被毁是天师道所为,只是知道了又如何,已经于事无补。徐佑叹道:“佩服!”
“看守太平仓的仓隶中有几个天师道的人,放把火不算大事。”都明玉说的轻松,可要在防备严密的太平仓里动手,没有精密的策划和部署是不可能成功的,他继续解释道:“至于孟章,不知七郎可读过《七元经》?孟章为青龙神君,龙化为天子,孟章休,意指帝星陨落。连太平仓都起了火,扬州灾情已不可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