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旸之死,激起了平城的无边怒火。
这不仅是武力挑衅,而且是对帝国尊严的侮辱,堂堂渤海郡公,公主即将成婚的夫君,贺氏高门的子弟,在防卫森严的京城里,当着成千上百人的面,被残忍的割掉了首级。
谁能忍?
祖灵都不能忍!
得到消息的元瑜第一时间下令封禁了平城通往外界的所有道路,侯官曹和禁卫军同时行动,满城搜索可疑人员,但是缺少大宗师的北魏,注定要徒劳无功。
康静和灵智被请到现场勘查,两人得出相同的结论,出手之人的修为应该在二品巅峰,善于隐匿行踪,出手狠辣迅捷,很可能是精通刺杀的专业杀手。
侯官曹经过铺天盖地的调查取证,认为大乘教死而不僵,尚有余孽在各州活动,以刺杀贺旸来报复覆灭大乘教的元沐兰,完全可信。
没人知道元沐兰和徐佑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情愫,更没人知道元光和徐佑之间发生的那些故事,所以也就没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射到徐佑的身上。
敌国的太尉,不远千里,跑到平城来杀一个从没发生过任何关联的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就是茶楼里的说书人也不敢这么胡编乱造!
何况,侯官曹一直监控着徐佑的行踪,这会他正在义兴祭祖呢……
于是元瑜连发数诏,冀州、相州、济州、并州、定州等地再次掀起搜捕大乘教余孽的行动,宁杀错,不放过,凡可疑的寺庙全部收为朝廷所有,寺中僧人下狱治罪,就算没有嫌疑,也要严格控制僧人的数量,除少数有名有望的,大多被勒令还俗。
就跟所有朝代差不多,上面有命,下面层层加码,胥吏趁机盘剥百姓,几乎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虽然确实搜出了不少大乘教余孽,但更多的是普通人,全遭了池鱼之殃,寺庙被毁,寺产被夺,僧人被杀,不管是略有家资的百姓,还是家资豪富的士族,也被污蔑和大乘教勾连,搞的家破人亡,哀声响彻于道。
平城内部,更是暗流涌动。
“是时候动手了!”
远处的山顶还有白雪皑皑,可院子里的兰花已经透着初春的气息,崔伯余和康静对面而坐,语气里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康静给他泼了盆冷水,道:“我觉得还是要慎重,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时机只会有适当和不适当,没有最好,眼前的形势,只需再添把柴薪,足够把这场火波及到永宁寺。”
崔伯余目露杀机,道:“佛宗依附国主,交好高门,囤积田地,收纳逃民,吸食大魏的血肉太多年了,不灭佛,早晚会被楚国击败。我们不能等了,必须借这次的机会让主上彻底厌恶佛宗,疏远灵智,再将你推到国师的位置,尊道门为国教,取代佛宗。”
康静劝道:“主上对灵智已有诸多不满,我们只要顺势而为,要不了几年,我有把握让道门完全凌驾于佛宗之上,何苦用这么冒险激进的手段?若是暴露,我们苦心孤诣,全将付之东流……”
崔伯余脸色阴郁,沉声道:“我昨日陛见,发现主上的头发又白了大片,谁知道还能熬几年?太子以灵智为师,笃信佛法,一旦登基,我们怎么和灵智去争?二皇子现在还不成气候,无力和太子争锋,玄真,当断不断,痛悔莫及啊!”
康静默然良久,叹道:“好吧,你说的对,灵秀那边安排的如何?”
崔伯余冷笑道:“灵秀和灵智是同辈,都曾随昙谶修行,后经灵智的大力举荐,成为正始寺的方丈,但和灵智不同,灵秀是个十足的蠢材,脾性暴躁,自诩慈悲,最见不得僧人受凌虐之苦,只要略作挑拨,必会率众发难,把灵智拖下水……”
果不其然,没过两日,灵秀听信他人之言,以为元氏已失却民心,只要登高一呼,就会万众响应,便纠集了五六百名弟子和信众,拿着刀枪剑戟棍棒,浩浩荡荡的冲出正始寺,喊着斩妖除魔的口号,准备攻打皇城,结果只行了三里路,被闻讯赶来的禁卫军重重包围。
乌合之众对阵百战精兵,简直是单方面的屠杀,只半刻钟,灵秀所部死伤殆尽,只有灵秀武功高强,还在顽抗。
灵智匆匆赶来,亲自出手,擒住了灵秀,废了他的气海,交给侯官曹,自己往皇城面圣请罪。
他恨不得杀了灵秀,可现在灵秀绝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他的手里,一死,就再也说不清楚了。(这是真实历史里北魏曾发生过的法秀起义)
元瑜盛怒,气得手脚发颤,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在兰京平城,竟然发生了一寺方丈聚众六七百人就敢起事造反的奇闻。
这不是打他的脸,而是把列祖列宗的脸都给打了!
先是贺旸被大乘教刺杀,接着就是灵秀造反,元瑜对佛宗的厌恶逐渐升至了极点,又有崔伯余在旁进言,终于对佛宗进行了严苛的限制和惩罚。
首先,勒令三十岁以下的佛门弟子全部还俗,由此控制沙门无止境的扩充僧人数量;其次,王公以下至庶民,不许私养沙门,凡家中豢养沙门的,限期送至官府,过期胆敢藏匿,一经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