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个一刻钟,留下了五个桶。
齐坤和许问的桶仍然毫无湿渍,撕下来的时候笔挺挺的,似乎连浸润出来的湿气也没有。
第九个一刻钟,只剩两个桶。
齐坤的和许问的。
试末判卷到此为止,已经经过了一个多时辰,足足两个多小时。
一个没有经历过脱脂与干燥处理,也没有用水浸泡使其膨胀再烘干、用桐油进行表面处理的木桶,竟然能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滴水不漏!
齐坤的基本功的确厉害,但还可以理解。
毕竟传闻里,他可是从手能握物开始就已经接触木料了,几乎天生就是做这个的。
但许问呢?
一个五级工坊的学徒,凭什么能做到这种程度?
不,这桶连箍也没有……他是怎么做到的?
“当……当……当……当……”
此时,西洋钟突然开始报时。
钟盘上方弹出一个小舞台,舞台上两个小人相对而立,其中一人拼命敲锣,另一个人则吹着唢呐。
锣声十八响,下午六点了。
考生们的注意力全部被钟上小人吸引了过去。
“这是西洋工匠技艺,只要整点,就会有人出来报时。”有见多识广的跟旁边同伴宣传。
“是用的机簧吧?真是巧妙!”这是更见多识广一点的。
不过在这里更多的是乡下土包子,他们瞪大眼睛看着,好像看见天大的稀罕事一样。
西洋钟,中式布景,倒是有趣。
许问也很久没看过这样的老式钟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看上去跟旁边的土包子也没什么两样。
下午六点,阳光仍然明亮,但已经开始略微显出一些暮色。
在这里站了这么久,考生们都觉得有点脚酸了,但一个要走的也没有。
他们都想等着看看,一个齐坤,一个许问,究竟能留到什么时候,谁会先一步出局!
所有目光集中在仅剩的两个桶上,第十个一刻钟,宋师傅再次上前。
到这时候,他们用的都是宣纸了。只要桶面上有一点水汽,能就马上看出来。
然而还是没有,两个桶同样坚挺,两张宣纸笔挺无痕。
一百分!
第十一个一刻钟。
一百一十分,两桶皆是。
一百二十分。
一百五十分。
考试结束到现在四个多小时了,天色从白变黄,再从黄变红,最后全黑。
校场上燃起了火把,把两个桶的位置照得灯火通明。
考生们隐身于黑暗里,还好大家都是工匠出身,挺能站的,他们不时交换着双脚,还是没一个人走。
他们舍不得走。他们有预感,今天要看到大事情了!
一百六十分,一百七十分,一百八十分。
月亮升上天空,渐渐往中间偏移。
考生的肚子里发出了咕噜声,接着咕噜咕噜地连成一片。
朱甘棠首先有点站不住了,他叫人搬来了小杌子和两筐馍,发了考生们一人一个。
考生们屁股下面有凳子,手里有馍,心里安定了不少,啃着馍继续往下等。
考官们也都还在,朱甘棠坐着,宋秦两位师傅都站着,令人意外的是,那个疑似大人物也一样站着。
明明看上去是个读书人,站了这么久,他却并没有什么疲色,神情间一派从容自若。
许问抬头看见,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晚上八点半,第十九个一刻钟,秦师傅再次上前。
同样的工序,两张纸条贴上桶壁,几息后取下来验看。
到了现在,秦师傅仍然非常认真,先后顺序一点也不会搞错。
先是齐坤的,他举纸齐眉,透着光看。
此时,他神色突然一整,高声道:“纸湿一成,留!”
终于湿了!
考生们同时精神大振,不约而同地看向齐坤,连许问不能免俗。
齐坤好像早就有心理准备,他表情平静,还微微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意外。
这么清楚自己的能力极限?
许问有些意外。
其他考生可能不觉得,他是非常清楚的。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极限在哪里,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齐坤如果不是装逼,而是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非得经历长时间反复刻苦的训练不可。
这样的人……
他盯着齐坤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
“无渍,留!”
片刻后,更加高亢的声音扬了起来。
考生们的骚动更加明显。
许问的桶还是没有渗水?都这个时候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
八点四十五,第二十个一刻钟。
桶漏水这种事情,只要开始了,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