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离开之后,黄无忧黄匠官从歌风院的另一个角落拐了出来,站到了阎箕的旁边。
“您真觉得他能申请成功?”黄无忧问。
“你觉得不行?”阎箕反问。
“我觉得非常困难。”黄无忧摇头,不是很看好。
“若是月龄一队,希望还比较大,这支队伍的潜力咱们都很清楚。但南粤这支队伍只是最普通的工匠,素质并不算高,言十四以前跟他们完全不认识,从没有培养过默契,言十四说的那些东西他们说不定听都听不懂。这种情况下,如何配合完成大型工程?”黄匠官这时候可不是无忧了,简直忧心忡忡。
“申请一个主考而已,展现出能力就可以了,不会是太大型的工程。”阎箕表现得倒是非常轻松。
“就算不是大型,必定也有些复杂,需要许多协调。”黄无忧也有自己的判断。
“区区三四十人的队伍而已,若是连这么点人都协调不过来,他凭什么带人做更大的事情?”阎箕反问。
他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院中,看向上方。
歌风院其实也是个窑洞,但开有天窗,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方寸天空。
“未来的匠人,不是固守在自己一方世界里、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的。他们必须要走出来,去做更大的事情,尝试更多的东西。”阎箕抬着头说。
黄无忧会带领这支月龄队,当然也是内物阁的,但是比较边缘,算是外围人员。
他知道内物阁在做的事情,但不是那么清楚,此时也有点似懂非懂。
但就在懂了的这点部分里,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突然有些激动,渐渐产生了一些模糊的想法。
“我能去帮忙吗?”他突然冲口而出地问道。
“嗯?”阎箕转头看他。
“我也听说了这个事情,没说非得一个人去管,还可以配个助手。我可以去当这个助手吗?”黄无忧有点紧张地问。
助手也必须是匠官,许问自己申请主官都需要用本来身份,月龄一队里没一个有资格当助手的,所以他压根没提这个事。
现在看起来,黄无忧倒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那得你自己去跟他说了。”阎箕说。
“理所应当。”黄无忧话说出口就笃定了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向外走去。
…………
驼子趴在地上,与许问对视。
他长得很丑,脸上很脏,但是眼睛很亮。
过了一会儿,他翻身爬起,虽然背后有伤非常费劲,但还是以一个比较端正的姿态坐了起来。
他没有靠小兄弟翻译,而是自己伸出手,在地上写起了字。
透过狭窄天窗,蒙蒙白光刚好照亮了他面前的这一方地面,他写得很快,很自如。
虽然许问明知他每写下一笔,背后的伤口都会被牵动,但他硬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我事先与他们约定好了一套信号,用不同的手势与长短不一的哨音双重表示,让他们听令行事。”驼子流畅地写道。
接着他给许问示范,两短一长是前进,拖长的哨音是暂停但做好警戒,三短两长是攻击……
同时还有一些真正的口哨与喊叫声的夹杂,花样繁多,但总体来说非常简洁,综合起来可以表达非常多样的意思。
“这些都是事先约定好的?他们都记住了?”许问有点不可思议地问。
“都是有脑子的,为什么记不住?”驼子还是写的字,流露出来淡淡的质疑。
也是……其实也不是特别复杂的东西。
“抱歉,是我错了。这些信号能不能用来指挥他们干活?”许问问道。
“什么样的活计?”
“七天之后,有一个大项目。这个项目需要我跟你们这三十八人一起完成。我们认识时间太短,磨合不够,缺乏默契。所以我想,简化命令,利用类似这样的信号发出来,使配合变得更加高效。”许问说。
“……你就是用这个项目,把我们捞出来的?”驼子注视了许问一会儿,突然低头,在地上写了这样一行字。
“我……”许问正要开口,驼子很快把字抹去,开始写新的。
“上次我们在城门口见过,你旁边那些才是你真正的同伴吧?这个项目本来应该是你们一起完成的?结果为 救我们的狗命,你换了人?”驼子写得很快,表情非常笃定。
这其中有一些细节有出入,但大致的确是这样没错。
许问一开始其实没打算申请主官的,也是因为他们才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可说的,许问点点头,认下了这一半。
“没办法,那个时候我只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不过,我们月龄队是一支比较特殊的队伍,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特别准备的,跟其他匠人的做法不太一样。到时候我也会用这样的工作方式来指挥统筹。所以,我们前期需要做一些配合上的准备,等狱卒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