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这是他们班门的仇家?要撕破脸了?打架了?”许问一转头,看见荣显小脸发光,正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孟平声音太大,荣显听到一半就很不要脸地凑近了,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跟你没关系。”许问不客气地把他的脸推开,转身往里走。
“还有这种恩怨,太带劲了!一会儿你要怎么跟陆老板说?要迂回吗?要我配合你捧哏吗?”荣显看来是太少出来放风了,话多得要命。
“我也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许问没好气地说。
荣显一脸的“真的吗,我不信”。
不管他信不信,许问说的都是真的。
听孟平话里的意思,孟家以前围绕着孟家技艺,的确跟班门有些纠纷,好像班门还让他们受委屈了?
“这个是我们不对。”陆立海听说他向孟平学艺,表情微微有些异样,似乎觉得这实在太凑巧了。
他对许问没什么好隐瞒的,将过去的事情合盘托出,一点也没隐瞒。
就陆立海的说法而言,当初宗正卷流失,石工卷中的有一部分落到了孟家手上。
后来班门安稳下来,到处搜寻,找上了门去。
当时的班门不像现在,他们被战乱教训过,但还没有接受时代的变化,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可以召开百工会的行业老大。所以他们对待孟家的态度有点傲慢,总地来说就是“你们以前用了我们的东西,我们就即往不纠了,但现在我们来了,你们就该该老老实实把东西还回来了”。
据说孟家一开始态度还挺平缓,有点忌惮也有点敬仰班门的名气,但是听了班门的要求,他们并不认同。
他们承认孟家技艺里有一部分取自班门石工卷,但归根结底,还是孟家祖祖辈辈十几代一直积累以及归纳出来的结果。
班门想要石工卷,他们可以还回去,但这个名,必须为孟家正了。
“班门当时被办去办理此事的是庆叔,他手艺高明,但为人处事方面不够圆滑。那时候他的态度……趾高气扬了一点。后来就跟孟家谈崩了,孟家东西也没还,直接拿扫把把他们赶了出来。然后我们就跟孟家结了仇。”
陆立海脸上有点讪讪的,很没有底气。
“不对劲啊。”许问还没有说什么,荣显眼睛一转,先提出了疑问,“你家那个庆叔这个个性, 没办成事,回去肯定向着自己说话的,肯定都在说人家不好。你怎么会知道是因为他的态度不好搞成这样的?”
荣显说得的确有理,是人之常情。
许问看着陆立海,陆立海咽了咽口水,有点艰难地说:“这事说起来有点丢人……”
这事发生在陆立海上一代,他就任门主之前,那时候他还是个年轻人,年富力强,记得很清楚。
庆叔回家,把事情全部推在了孟家身上,口口声声说孟家想将石工卷据为己有,改成一个孟姓。
班门护短,最重要的是还带着早年的傲气,轻而易举就信了。
他们组了一支小队去孟家兴师问罪,陆立海也在其中。
结果孟家早有准备,请了八个很有名气的石匠大师等着,当着所有人的面,重新说明了情况,把孟家技艺和石工卷上的内容一一进行对应,展示给所有人看。
结果很尴尬,班门那时候一个出色的石匠大师都没有,门内对宗正卷的学习资格还限制得很严格,结果就导致门内没什么真正了解石工卷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家一边演示一边讲解。
后来被请来的石匠大师纷纷认同,孟家技艺的确有借鉴石工卷之处,但核心部分还是孟家自己的技艺,与石工卷的相似有一部分是巧合,还有一部分属于正常的交流范围内。
许问听见这句话,表情就有点微妙了,荣显更直接,在旁边嘿嘿了两声,仿佛已经认定了其中必有猫腻。
总之,当时班门以无力算有心,大动干戈地去,灰溜溜地回,面子里子都丢得一干二净。
“这事你没跟我说过。”陆远听完就说,说完就被他爹抽了,“这么丢人的事情,说什么说!”
“也还好,小事。我们误会了人家,道歉了没有?”陆远理所当然地问。
“嗯……”
看也知道,肯定是没有的。没准当时还放了些狠话,让孟平记到了现在。
“哦,那得道歉啊。”陆远继续理所当然地说。
陆立海不说话了。
他能这么客观公平地说出过去的事情已经很难得了,更进一步地为当初的事情认错,还是为不是他做的事情认错,真的有点困难。
他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电脑和厚厚的文件,还有连箱子也装不满、只有薄薄一层的石工卷,沉默了好一会儿, 咬牙说:“行,我道歉!他孟家技艺的确跟我们的石工卷没关系!”
话音刚落,一个凉凉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哦,我听见了,你说的啊。”
所有人一起转头,孟平揣着两只手,吊儿郎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