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下作无耻的手段?”
鬼师再次默立良久,后退两步,额头伏地,道:“皇后之事,是我对不起你!”然后直起身子,目光透着无比的坚毅,道:“可若重头来过,我还是别无选择!为了摧毁安氏王朝,我在成为鬼师时就已经立誓舍弃了所有,包括我和你的情谊……还有,微之,不是我把徐舜华拉入了局中,而是从她嫁给安休林的那天起,就已经处在了这场惊天棋局里,众生皆如蝼蚁,谁又能置身事外……”
徐佑喃喃道:“是啊,众生蝼蚁,谁又能置身事外……”
他突然意兴阑珊,该说的,不该说的,似乎都在这分别的十年里交付给了蹉跎的时光,那又何必再作此小儿女姿态呢?
过往已是过往,变了就是变了,张墨不会放弃他的道,正如徐佑不会放弃自己的道一样。
道不同,怎能同路而行?
徐佑又倒杯酒,取了怀中毒药放入酒里,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不疑,
亲手送你一程,是我最后的慈悲!
站在院子里,旁边是高大的黄桷树,残月如勾,听着外面呜咽的江水声,仿佛回到了和张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吴县的江水也是这般的呜咽着,他轻轻念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却仿佛如心有灵犀般,屋内传来张墨的大笑声:“……姑苏城外寒山寺,月半钟声到客船……好酒,好酒啊……”
声音渐小,渐至无闻!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朱信进去查验,出来走到徐佑身后,道:“尸体怎么处置?”
“烧了吧,骨灰撒入岷江,顺流而下,途径扬州,也算落叶归根!”
盛夏时节,尸体根本无法保存,运回扬州安葬也不现实,徐佑交代了这句话,转身对着屋子遥遥下拜,叩首三次,起身离开。
岷江。
徐佑坐在江边突起的石头上,月色下孤独的背影像是舔舐着伤口的狼,身后沙沙的脚步声,袁青杞提了一壶酒,也不顾石头潮湿,坐到徐佑身旁,仰头对着壶嘴喝了口酒,再递给徐佑。
徐佑接过来,要是往常,说不定会开个玩笑,说这是间接接吻什么的,可今夜实在没有心情,咕噜咕噜灌了大口,随手还给袁青杞,指尖不小心触碰一起,细腻柔滑,如耦如缎。
“鬼师是谁?”
袁青杞并不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打听鬼师的身份,而是徐佑的悲伤情绪明显是因为鬼师而来,只有知道了鬼师的身份,才能知道怎么安慰他。
“张墨!”
袁青杞颇为吃惊,道:“五色龙鸾张不疑?”
“是,当年他被都明玉以母命要挟,无奈加入白贼,后来钱塘城破,他被六天的鬼师救走……转眼十年过去,没想到,再见会是这般……”
可能在外人看来,徐佑这些年杀人无数,尤其多次纵容山宗杀俘,是青面獠牙的恶魔。可在他身边亲近的人看来,徐佑可以说心肠极软,他重情重义,行事总有余地,非不得已,不愿把人逼到绝处,尤其对微末时交往的亲朋故交,更是照拂有加。
可越是这样,袁青杞越是不敢想他今夜杀了张墨心里所承受的痛苦……
突然,两只柔荑搂住了徐佑的肩头,轻轻的抱他入怀,脸颊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难以形容的绵软和温暖,听袁青杞略带点羞涩却又温柔似水的嗓音如泣诉的响起在耳边:“我听人说,越是难过的时候,越是要找个人抱一抱,把你的痛苦分担给她,那样就会好受多了……”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这样拥抱,上次在林屋山,得知安子道病重,命不久矣,心神激荡的袁青杞就曾借徐佑的怀抱纾解了不安和压力,这次算是有来有往。
正在这时,隔着四五丈宽的江对岸,有女子噗嗤娇笑,声音不大,却能穿透轰鸣的江水,清晰可闻,道:“哎哟,徐大将军好雅兴,征伐于外,不忘揽美入怀,如此国事家事两不误,实为我辈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