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很紧,多少用于绘制图纸,多少用于粗胚定形,多少用于精细打磨,都是需要统筹规划的。
某个环节时间拖得过长,就有可能导致最后的疏漏甚至全盘失败,这一点,在许问以往的工作中有过无数次深刻的体会了。
确定完方案流程,许问看了眼外面的日晷,给手边的水漏加满水。铜壶内,细微的水滴声滴滴答答响起,就此开始计时。
真正困难的环节来了。
许问放下笔,拿过旁边的半成品木箱,观察了一阵子,开始拆卸。
这个百宝箱是以榫卯结构连接在一起的,用的可拆卸的明榫,也没有用鱼镖泡粘连,许问甚至不需要使用工具,徒手就能把它拆开。
拆开一件东西不是难事,要把它还原就没那么简单了。
许问每拆开一样,就用炭笔在这部分零件的表面做个记号,写上编号。
这个编号是以他自己的习惯拟定的,除了零件本身的顺序以外,还注明了它被拆下开之前所在的位置,方便未来的还原。
这是上次丁令在酒桌上随口提到的当代文物修复工作者的做法,许问觉得很有意思,直接学习了过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连天青的确是强得惊人,所有拆下来的零件都能凭记忆直接还原,像他这样的普通人,还是老老实实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更好。
很快,这个百宝箱半成品被拆成了无数零件,按顺序一个个整齐放在工作台上。同时,许问还把刚才拆卸的过程在纸上画了十几幅简单的流程图,画完之后,整个百宝箱的结构就已经在他心里基本确立了。
接下来,许问开始测量每一个零件的尺寸,以此为基础绘制图纸。
这些尺寸他单凭肉眼就能判断出来,测量只是进一步确定而已。因此这一步他进展得很快,笔直的线条在纸上不断延伸,一个个方形与弧线不断交错,长度、角度、坡度……所有一切全部由几何图形组成,极其标准。
他先画完了已有的部分,接着按照现有的基础,开始设计未完成的那一部分。
这部分理论上来说是比较难的,但许问设计起来却非常顺利,没遇到一点障碍。
几何学,在这种情况下就是无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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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许问隔壁,去年的隔山县物首万永安正拿着几片木板,眉头拧得紧紧的。
在许问写方案画图纸的时候,他已经动工,开始炮制木材,打板定型。
他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劈锯刨磨,所有的工序都做得非常熟练,进展极快。
但他补完两个格子就遇到了困难,第三个格子切进去的话,会跟前面的部分发生冲突,互相妨碍。
他本来就有备选方案,当下就换了一个,这一个倒是能跟前两个格子和平共处,但对新来的小伙伴很不友好——做第四个格子的时候,他又僵住了。
万永安用力挠头,又试了两次之后,重重把那些木板扔在了桌上,抱怨道:“这让人怎么做嘛!”
许问另一边,去年的咏志县物首蔡看山表现则完全不同。
他用木板做了一个很小的模型,模拟出已经完成的部分,然后在此基础上继续搭建剩下的。
这些木板没有经过细致打磨,非常粗糙,但作为样板已经够用了。
他随意地把它们切割成各种形状,放在各种位置,非常灵活自由。
很明显,他要先在这个模型上确定好想要打造的结构,再正式开始动手。
他嘴边带着一丝笑容,行动从容,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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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考区四周拉着帷幕,但顶上直见天光,无遮无挡。
考场上方有一处高台,从这里俯视下方,可以看到大部分考区,尤其是最为靠前的那几个。
此时,孙博然正拿着一个铜制的千里目,远远查探这些考生的实时情况。
旁边副主考官刘修看着那个千里目,有些羡慕地说:“这就是皇上赐予您的玄武千里目吗?传说玄武伏地,远目千里,皇上这意思,是不是誉您为护国圣兽?”
“他老人家赏东西,我做臣子的接着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再说了,什么圣兽什么的,还不一样是乌龟王八,说人是王八很好听吗?为啥要往自己身上引?”孙博然慢悠悠地说,可把刘修吓了一跳。
“玄武是北方圣兽,只是形如巨龟,并不是真的乌龟,您误解了,误解了。”刘修连忙解释。
“看着像王八,人家也觉得是王八,你就算说它不是,又有什么用?”孙博然的语气仍然是慢悠悠的,刘修越发惶恐,正想继续解释,旁边云远际微笑着开了口。
“孙大人说得是,众口烁金,的确难以解释。不过这千里目似乎比我们常用的看得更远,是在工艺上打磨得更加精细了吗?”
孙博然把千里目从眼前移开,看了云远际一眼,把手里的铜管递给他:“的确要远一些,你看看。”
孙博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