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一次木工卷辨正的经验,许问这次熟练了不少。
虽然石工卷残佚不全,但是只靠着保存完整的目录,与他本身对整个石匠体系的了解,他就能把它补全个七七八八。
许问学习木工的来源比较单一,主要是连天青教的,再加上他自己修习来的一些心得。
而在石工这一项上,连天青几乎没有插手——虽然可想而知,他在这一项上的造诣绝不会次于木工。
连天青把他扔上了前往西漠的路,现在回想起来,秦连楹说不定跟他也有关系,甚至可能是受他之托才把手札交给他的。
再之后,一路行来对这个世界以及各地不同建筑的考察、孟家绝艺、到学校旁听学习的所得、参加主官竞选时的各种收获……无数或正式或不正式的学习经历,共同构成了他现在的石匠技艺。
兼收并蓄、古今兼备。
而其中作为核心的,不是别的,正是他的木匠学习经历,以及在木工卷辨正过程中得到的“大成”的感觉。
在这个过程里,他知道了一项技艺的核心框架是什么样的,各种细节,只是在这框架之上增添的光彩,并可无边无际地向外延伸出去。
而框架本身仍然是最重要的核心,最有趣的是,石工卷在这方面保存是完整的,从目录上即可体现出来。
所以现在,许问循着这个目录,也是他心目中的框架,将石工卷的各部分进行补完。
真正呈现出来的石工卷“释本”,已经不再是班门珍藏、又被孟平变成电子版拿出来的那个的翻译版,而是融合了他所有所学,包含了各种流派、古今兼备的完整版,非常现代,实用性极强!
班门世界小年夜那天,许问在连天青面前,用实践回顾了自己所学,而现在,他就是在理论上将其完善。
前者是他本人经验与灵性的集合,后者则需要更多的理性与思考。
这个过程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更别提所有项目除了理论以外,许问还要做出相应的实物示范,作为案例上的补充。
中途,孟平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默不吭声地跑回家里,拿车运了好几个大箱子过来,里面装的全部都是石工卷这样的老卷宗,还有一些可以称作古董的老物件。
他把东西往许问面前一放,一句话不说就走开了。
许问愣了一下,走过去翻看,很快意识到这些是什么了。
孟家绝艺有祖传的成分,也有许多是从其他地方学来加进去的,班门石工卷就是其中一种。
孟平这是把其他参考的原本全部都拿过来了。
骆一凡这两天也不时来这里,他不懂工匠的细节,但是许问现在在做什么还是很清楚的。
他琢磨了一阵,也叫人去主楼那边去搬了几箱典籍过来,是文传会收藏的石匠技艺。
于是许问停下来,又花时间把这些宗卷全部看了一遍。
主干确定了,剩下一切俱是枝节。
但枝繁叶茂,方是一棵健康的好树。
这每一本古籍、每一份卷宗,都是在往许问已经定下的主干上添枝加叶,让其变得更加丰茂。
而许问自己的认知,也在这个过程里不断深化、不断凝炼——他现在突然有一个冲动,再去试一次大年夜在连天青面前做的那个雕像!
足足用了半个月时间,摄像机连着的硬盘装满了一个又一个,许问终于完成了这次宗正石工卷的“辨正”。
如果说木工卷的辨正仍然不脱传统范畴,这份石工卷已然超脱其上。
中间荣显回去上学,又瞅了个空子跑过来。
他其实并不了解传统工艺,以前也没想过自己会对这个感兴趣。
但这一次,许问在做的事情,完成的这些内容,却像有某种魔力一样吸引着他,让他看见了某些以前完全不了解,也完全没想到会这么有意思的新东西。
“我能跟着你学手艺吗?”某一天,许问偶做休息的时候,荣显突然跑过来问他。
“你?”许问笑了起来,问道,“我记得你们前两天月考?考得怎么样?成绩单拿来我看看。”
“噫!你怎么知道我月考!”荣显大惊失色。
“你天天往这边跑,家里人不会着急吗?李小姐打了几次电话给我了。”许问说。
说起来,李秀秀不知是跟文传会熟还是对许问很放心,确认了荣显在这里,很乖地什么也没做就没说什么了,甚至人也没过来。
荣显哼哼唧唧,从背包里掏出成绩单来给他看。
“成绩不错嘛。”许问看完,扬了扬眉,也知道李秀秀为什么这么放心了。
荣显学校的成绩单很有意思,把上次考试的成绩名次跟这次的并列在一起,摆明了是让自己跟自己比。于是一个明显的结果就是,荣显这次的成绩比上次有了巨大的提升,简直就是飞跃。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大的进步,要么就是脑子突然开窍了,要么就是自己想学了……
荣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