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甘棠跟着那些摇木人去了他们的村子,许三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约定,在朱甘棠他们回来之前,许问等人暂不开工。
井水清看着有点焦急,站起来走到许问身后,轻声道:“时间……”
“两个时辰的话,还来得及。”说话的不是许问,而是井水清的儿子井年年。
他安慰他爹说,“照河水的涨势,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许问有些意外,井年年对这些事情确实非常敏感,但基本上是“现有的情况”,而非“未来的趋势”。
他能准确判断出两个时辰,难道是又开发出新技能了?
“我是听你讲的。”井年年听见许问的提问,有点腼腆地笑,“刚才你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就是两个时辰。”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许问脚边的灰堆,上面还残留着他刚刚写下的东西。
有一部分被摇木人踩坏了,但还留下一部分,被火光映得清清楚楚。
“你全看懂了?”许问惊讶地问。
“嗯。”井年年腼腆点头。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都是跟着你的结果算出来的,不能自己想。”
这也很厉害了……
许问是被好几个老师教了,还专门去学了一段时间的,井年年在此之前,可是完全没接受过系统的教育!
这就是天才吗……
许问突然有了一点如获至宝的感觉,道:“等这件事结束了,你跟着我吧,我还有些东西想教你。”
井年年还没说话,井水清已经兴奋地叫起来了:“好啊好啊,他现在就可以跟着你!年年,快叫先生!”
井年年有点呆呆的,井水清直接按着他的头,让他给许问磕头。
许问连忙阻止,说:“也不用这样,我俩年纪差不多呢……”
井水清高兴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很清楚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跟着许问,井年年就像是走上了一条通天之阶!
光宗耀祖且不说,儿子这一辈子就不愁没有着落了!
“这本事真的太厉害了……”旁边另一人看着井年年,有点羡慕地说。
许问看向他,笑着招呼了一声。
是徐西怀,自从朱甘棠开始满西漠地修路之后,他也离开逢春,跟着朱甘棠去了。
刚才许问只来得及跟他在刚见面的时候打声招呼,还没有叙过旧。
“你放心,交给朱先生,他两时辰内必能带着好消息回来。”徐西怀的目光从井年年身上收回来,笑着对许问说。
跟两年前比,他的变化也非常巨大。
跟许问身边的许多人一样,他黑了、瘦了、眼神坚毅了。
而且很明显,他刚才羡慕的只是井年年的能力,他早就已经选好了自己要走的路。
“哦?你们路上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许问坐回到篝火旁边,问徐西怀道。
刚才他本来想跟着朱甘棠一起去的,但被朱甘棠拒绝了。
许问他们是一路开山挖渠干着重体力活过来的,体力早就已经透支了,现在还能说话都算是强撑着。
摇木人能走到离这边洞口,一大半的原因是他们中的很多人吃着饭就睡着了,不然就五个人,怎么可能到许问的面前?
这种情况,许问他们当然是能休息就尽量多休息一会儿更好。
“那可太多了。”徐西怀一边说,一边拨弄了一下火堆。
他的手势非常熟练,让火势保持在一个稳定的大小,也是最合适的程度。
不然火太小,无法温暖整个洞穴;火太大,太费柴也不能坚持太久,这是拥有足够的经验才能达到的控制力。
“我原以为修桥铺路,是圣人才会做的事。家门口遇到这种事,是个人都得感激涕零,把心掏出来都是正常的。结果没想到一路走下来,发现跟我这么想的竟然是少数。”他对着许问摇了摇头,有点不可思议地说,“好些人觉得你给他们修路,是你占他们的便宜,就琢磨着从里面占点便宜得点好处。”
“想不通吧?我一开始也想不通。后来我发现了,这些人哪,是穷怕了。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但他们也不想生在这里这么穷的啊。”
徐西怀离开逢春城的时候,逢春地热还没有消失。后来他到了江南,直接就是整个大周最富庶的地方之一。
当然他工匠家庭,不可能很有钱,但有一技之长,填得饱肚子,也没吃过苦。
他当初刚到西漠就对那些旧乡亲很有同理心,现在说起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也满怀怜悯——有些人的软心肠,真的是天生的。
“朱先生其实也没遇到过这么多事,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所以你放心,朱先生算保两个时辰……不,一个半时辰之内就会回来。”徐西怀抬着头,笑着对许问说。
许问也笑了,说道:“那就等他回来了。”
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