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程伶看扁。
索宁换好衣服出了门,上了车以后,给盛放打了个电话,他没有接,反正只是见一面她也就没再打,搞不好回来的会比他还早。
程伶约定的地方是在商场顶楼的一家露天咖啡馆。
索宁到地方的时候,她正站在那儿往远处俯瞰,仍然穿的那件白色连衣裙,上身罩了件针织的披肩。
她走过去,在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程伶手里端了个咖啡杯,她低头抿了一口,然后转过身来,“你来了。”
你来了。
像一句老友的问候。
这个画风急转直下,倒让索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冲她点了点头,算是一个回复。
程伶咧嘴笑了笑。
这笑前面两次她见到的都不太一样,她笑得是真正无害且温柔。
凭良心说,有点可以想象以前她呵护盛放的那个样子,假如没有后来的事,俩人或许早就结婚生子。
索宁想到这儿,忙回了回神,扯远了。
程伶从怀里拿了个信封出来,递给她,“这个给你。”
索宁走近几步,粉色信封上娟秀工整的写了三个字:【道歉信】。
她接了过来,程伶开口道:“打开看看,有需要修改的吗?”
索宁攥了攥,“不用。”
程伶依旧那副笑模样,转身又看向了远处,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灰暗阴沉。
跟她十一年前离开的那天,一模一样。
“真好啊,家乡的味道真好。”她说完,问了句,“你离开过家乡吗?”
索宁不知道她这个离开是什么意思。
程伶也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自言自语道,“我离开了很多年,被发配在很远的地方,没有人希望我回来。”
她语气暗含着悲伤,让人无法忽视,索宁并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句,治好了病再回来。
可显然不是个什么好话。
程伶仰头往天的角度很大,她的脖子细白修长,就是那种天鹅颈的标准范本,在阴沉昏暗的光线映衬莫名的增添了一抹凄凉感。
索宁到底是没有忍住,“天太冷了,回去吧。”
程伶摇了摇头,一道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消失在发丝鬓角中。
“回不去了。”
索宁:……
程伶又继续道:“我爱过的那个人,他很小很小,无依无靠,我就是他的世界,我给了他全部的温暖,我将放在心尖儿小心翼翼的供养,不敢让一丝风吹草动惊扰。”
她的语气淡淡又带着某种神经质,索宁看着她,问道,“是盛放?”
“是呀。”她嘴角的弧度扩散,“我一天一天看着他长大,欣喜若狂,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辛辛苦苦的种了一棵小树苗养了一只小猫咪,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和感情。”
她这种比喻让索宁觉得有些惊悚。
“他长大了,他离我越来远……我抓都抓不到。”她咯咯笑着,“要是给我抓到了,我要把他的手脚砍掉,再把他拴起来,这样就能一辈子在一起。”
索宁:“……”
程伶回过神来,看向她,“可怕吧?这就是我啊。”
她眼泪跟着掉了下来,惊慌失措却又无能为力。
“我就是这样可怕的怪物,可怕到自己都觉得恐怖。”
索宁吞了吞胸腔的情绪,“你是生病了,以后会好的。”
程伶抬起食指放在苍白的唇间,“嘘…不会的。”她又发出了那种尖锐笑,她另一只手摸着小腹,“我不会再回去的。”
“他爱你,他只爱你……我却要回到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咯咯咯……”
她抬脚跨上了前面的边缘处,轻巧的像是飞上去的一样。
索宁甚至都没有看清楚……
她浑身的血液凝固,却只能不动声色,“上面很危险,你下来说。”
程伶笑着,在边缘处来回活动,她看着索宁,变得有些茫然,“阿放让我跟你道歉我就道歉吧,真的很对不起呀。”
她的语气毫无情感,空洞洞的宛如灵魂出窍。
她面对着索宁,勾了勾手指,“你来。”
索宁小心的往前走去,到了她的面前,“我来了,你不要乱动。”
她音调都不敢有一丝的颤,生怕弄的程伶情绪激动。
她蹲下身来,拉住了索宁的手,“你猜……活人跟死人,谁更能在他心里永垂不朽?”
索宁脑子里轰的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扯她下来,她整个身子却直接往后仰去,伴着轰然而至的大雨迅速下坠……
“程伶!”
她的目光直视着天空,嘴里重复着那一段话,虚无缥缈,仿佛随风上了天际。
“我爱过的那个人,他很小很小,无依无靠,我就是他的世界,我给了他全部的温暖,我将放在心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