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咏霖笑着说出类似于临终嘱托的话,然后带着两万精锐头也不回的渡河前往对岸,与金军铁骑正面对线去了。
那仗打的,惊天动地。
这一战从临近中午一直打到傍晚,打了三个时辰多,杀声震天,战鼓声响彻云霄,林景春等人紧张的手脚冰凉,根本不敢前往观战。
因为战况不明朗,甚至有一些跟着苏咏霖的地主武装已经偷偷的跑了。
他们对于苏咏霖能否战胜金军持悲观态度,一群人一合计,就纷纷带着自己的人跑了。
光跑还不算,还带走了不少粮秣和其他的一些军需物资,美其名曰不能困守当地,需要转进到其他地方继续战斗,不能就这样被金军一口气吞了。
一开始只有一两个地主武装团体逃跑,后来越来越多,十多个被任命为营指挥使的地主武装首脑带着自己的人顺着桥梁就跑了,跑得无影无踪。
于是整个真定大营的氛围就更加不妙了。
没跑的正在想着要不要跑,坚持不跑的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大有战争还未分出胜负、真定大营就要分崩离析的架势。
说真的,那个时候林景春真的感觉要是苏咏霖战败的消息传过来,这群本地武装立刻把他们都给抓起来献给金军求和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时的人心实在是太浮动不安了。
谁都不敢保证下一秒钟自己还能活着。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他们紧张得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名骑兵从对岸冲了回来,气喘吁吁的,浑身是血,看上去快要死掉了。
“打赢了,打赢了!”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就摔下马晕过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用多说了。
苏咏霖本来派他过来是为了让他召集没有参战的部队去打扫战场的,结果他直接晕过去了。
然后林景春等人激动万分的争着抢着过河去看情况,包括那些不敢出战并且随时随地准备跑路的地主武装们,他们也跟着一起去河对岸了。
他们完全不敢相信苏咏霖真的带着胜捷军打了胜仗,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那宛如地狱的场面。
有不少人当场就给吓得腿发软,或者忍不住吐了出来。
而林景春和郭敬顺等人已经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这到底是死了多少人啊?
从河边到无极县城周边,一路死尸,一路流血,血腥味儿浓烈的几乎化不开。
小伙子们拼着命打赢了这一战,几乎就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
战场如此恐怖,就可以想象之前双方血战之时到底打到了何种程度。
之后林景春得知了苏咏霖睡着之前的安排,后勤部门就在林景春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组织人手打扫战场,清点战果和战损,统计了一宿。
林景春也跟着做了一宿的事情,准备吃的喝的,一宿没有睡着。
好容易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苏咏霖醒了过来,他就忙不迭的把他自己看着炖熟的一大锅肉给苏咏霖端了过来,亲眼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肉。
能吃就好,能吃就好,能吃,就能好好的活下去。
他太激动了,所以看着苏咏霖大口大口的吃肉,看那吃肉不要命的样子,他看的眼泪直往外冒,不停地抹眼睛。
苏咏霖连着吃了十几块马肉,喝了半锅汤之后,终于缓了口气,有功夫看了看林景春。
“干嘛哭啊?咱们打了胜仗,不该笑吗?”
“不该哭,的确不该哭。”
林景春使劲抹着眼泪水,一边抹一边笑:“大喜的事情,咱们该笑,一定要笑!咱们打赢了,咱们把金贼赶跑了!金贼死了好多好多,咱们打了天大的胜仗!”
苏咏霖笑了笑,抓着大块的马肉又开始使劲儿地啃,使劲地咀嚼使劲儿地往里咽。
又连着啃了五六块,腮帮子酸的紧,就暂时停了下来,抹了抹嘴。
肚子里大概有个六七分饱,进食的欲望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冷静慎重的思维重新占据了大脑的高地。
于是苏咏霖恢复了理智。
“跟我说说统计的情况吧,具体数字出来了吗?”
林景春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基本上统计出来了,大家有一个算一个全上去统计了,目前统计出战场上金贼的尸体一共有一万两千七百三十九具,金贼的尸体从滋水岸边到无极县城北边和西边,十几里路上,全都是,死了一路。”
苏咏霖皱着眉头缓缓点头。
“金贼之前的总兵力,据我们得知,差不多有两万人,现在一战去了将近一万三,也就是说最多还剩下七千人,南岸那支部队约四千人,也就是说他们只跑掉了三千人左右……”
“基本上就是如此了。”
苏咏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沉默了一会儿,面露不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