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应下。
上官莞这才明白玉盈观中那几个明显有些大小姐气态的年轻道姑是从何而来。
马车缓缓驶动。
很快,来到宗人府衙门,玄真大长公主、上官莞、沐青瓷下来马车,三人都披着狐皮斗篷,戴着雪白毛边的兜帽,众多宗人府官员纷纷上前行礼。
玄真大长公主吩咐道:“去晋王那边。”
“是。”立时有官员头前引路。
宗人府因为要圈禁宗室的缘故,占地极大,晋王就被关押在其中一座独栋跨院之中,院门紧锁,守备森严。
来到门前,玄真大长公主吩咐道:“开门,你们在外面等着。”
两旁的守卫各自取出一把钥匙,打开院门。
玄真大长公主与上官莞、沐青瓷走入其中,院门重新关上。
此处跨院十分破败荒凉,凄清之意扑面而来,几乎能与所谓的冷宫相提并论。
玄真大长公主叹了口气,迈步前行,很快便在正堂见到了晋王。
晋王年纪不大,不过是不惑之年,本该意气风发,沦为阶下之囚后便丧失了满身的意气,失魂落魄,此时更是胡子拉碴,衣衫不整,根本看不出这就是曾经权倾朝野的晋王殿下。
玄真大长公主进来的时候,晋王正在独自一人喝酒,察觉到有人过来之后,他慢慢放下酒壶,抬起双眼,眼神浑浊,遍布血丝,嘶哑道:“皇姐此来为何?”
玄真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叹息一声。
上官莞上前一步,正色道:“晋王殿下。”
晋王把目光转向上官莞:“你是……王叔的女儿。”
“是。”上官莞轻声道,“认真说起来,我应当称呼你一声堂兄。”
晋王低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上官莞看了眼晋王手中的酒壶,问道:“堂兄喜欢喝酒?”
晋王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整个人猛地一颤,抬眼望向上官莞,脸上露出惊恐畏惧之色。
上官莞微微一笑:“我给堂兄带了一壶酒,暖暖身子,还希望堂兄不要嫌弃。”
说话间,上官莞从自己的须弥宝物中取出一只精致执壶,也就是带着把手的酒壶,以及一只精巧酒杯。
晋王双眼直直地望着酒壶和酒杯,喉头微动,整个人开始轻轻颤抖。
不知何时,玄真大长公主已经背过身去,望向门外灰暗的天空。
上官莞把酒杯放在晋王身旁的桌子上,右手执酒壶把手,左手按住壶盖,亲自给晋王斟酒,壶嘴中涌出的酒液好似一条细细的白线。
晋王缓缓伸出手去端酒杯,在指尖触碰到酒杯的瞬间,仿佛触碰到了一块被烧得通红的烙铁,猛地收回手去,整个人颤抖得更为厉害。
上官莞语气温和地说道:“皇帝陛下和儒门都已经同意了。”
晋王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是赐死吗?”
上官莞没有说话,权作默认。
晋王再次鼓起勇气端起酒杯,虽然他已经极力克制,但手掌还是抖个不停,以至于杯中酒液被洒了许多。
上官莞半点不恼,又端起酒壶给他斟满,语气愈发柔和:“喝了吧,一醉解千愁,一梦忘千忧。”
晋王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双手紧紧握住了酒杯,终于不再颤抖。
这一刻,这位天潢贵胄泪流满面。
上官莞默然无声。
玄真大长公主已经走到门外,仍旧是背对着晋王。
晋王凄然一笑,站起身来,望向皇城方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片刻后,晋王的鼻孔中流淌出漆黑的血丝,紧缩的眉头渐渐分开,脸庞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神采,缓缓闭上眼睛。然后失去了所有的生气,手中酒杯落地,身子一晃,便要向后倒去。
沐青瓷伸手一托,扶着他坐回到椅子上,然后让他侧趴在椅子旁的桌子上,酒壶便搁置在旁边。
就好像一个醉酒之人,喝酒喝到一半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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