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并不领情,只是道:“请钱大家明白回我的话。”
“既然李公子让我回话,那我便回话吧。”钱锦儿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正色道:“没错,我的确事前就得到了消息。”
李玄都道:“据我所知,钱大家奉长老堂之命去见了钱玉楼,换而言之,钱玉楼在临死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钱大家,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断,正是钱玉楼在临死前将此事告知了钱大家。而钱玉楼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则是因为她已经在暗中加入了牝女宗。”
钱锦儿闻言之后顿时怔住,神色复杂,过了许久只有方才说道:“李公子不愧是差点做了一宗之主的人物,世事洞明。”
这一次,钱锦儿的语气中多了许多真诚,更不再有讥讽意味。因为她是真没有料到李玄都通过一句话就能有如此推断,不由得不佩服。
然后她坦然承认道:“的确是钱玉楼在临死之前将此事告诉了我,只是我不明白,李公子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李玄都同样没有藏着掖着,道:“我曾与牝女宗之人打过一些交道,对于她们的行事风格也素有所知,钱玉楼的心性与牝女宗再是相合不过,再加上钱兄生前也不止一次说过,钱玉楼曾经大肆交结西北五宗之人,那么她与牝女宗有什么瓜葛便也不奇怪了,反倒是没有瓜葛才要让人生疑。那么只要认定了凶手柳玉霜是牝女宗的人,许多事情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钱锦儿问道:“既然李公子已经想明白了这些,那为何还要来找我?除了求证我知情与否之外,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李玄都望着钱锦儿,反问道:“钱大家是否知道,钱玉楼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在临死前把这个钱家家主的大位钱大家,用意何在?”
至于钱锦儿从钱玉楼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为何没有开口,李玄都没有去问,钱锦儿自不会多说。
钱锦儿端起旁边的盖碗,抿了一口茶,说道:“如果我说她只是争一口气,与钱家置气,李公子会相信吗?”
李玄都直言道:“钱玉楼不甘心,会与钱家置气,我信。但是如果说牝女宗也会陪着她胡闹,那我是万万不信。”
钱锦儿点头赞同道:“我也是不信的,可她的确只是说了些置气话语,并未提及牝女宗的谋划如何。”
李玄都紧紧地望着她。
虽说钱锦儿真实年龄已经年近四十,但因为她有修为在身,又驻颜有术,此时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妙龄女子,仍旧是风华绝代。不过李玄都此时的视线并无半点杂念,反倒是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仿佛此时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位风华美人,而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
钱锦儿已经忘了多久未曾有人这样对待自己,心中不悦,不过脸上却是不显,依旧是柔声慢语道:“当时我去见钱玉楼,本意只是奉长老堂的命令责令她自尽,只是没想到钱玉楼竟然承认自己已经加入牝女宗,同时还说她分别在大哥和玉龙的身边安插了棋子,正如李公子所见,大哥死了,玉龙也死了,可见她所言非虚。不瞒紫府,如今我也是心中忐忑,不知会不会像大哥和玉龙一样,不知哪天便会横死家中。”
“不至于如此。”李玄都说道:“牝女宗若是有如此手腕,那也不必谋划多年了,直接杀上门来就是,只要钱大家能够谨守自身,便不必担忧什么。”
钱锦儿笑道:“那倒是要借李公子的吉言。”
李玄都话锋一转:“我现在担心一点,按照牝女宗的行事风格来看,她们很快就会登门来见钱大家,同为女子,她们对付女子的手段未必就会比男子差了,多半会开出一个钱大家无法拒绝的条件,使钱大家为她们所用。”
钱锦儿显然不信李玄都的说辞,微讽道:“所以李公子才会提前一步赶来,既是质问于我,也是防止我倒向牝女宗?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当初钱玉楼之所以会加入牝女宗,是因为她想要成为钱家家主,不得不从外面借力,甚至不惜引狼入室,既然现在我有望成为钱家的家主,那牝女宗还能以何事要拿捏于我?”
李玄都稍稍沉默了片刻,说道:“不知钱大家是否有在意之人?若是牝女宗以此人性命为要挟,那钱大家要如何应对?”
钱锦儿的脸色微微一变。
李玄都知道自己猜对了,接着说道:“男女之情,世人皆是无法免俗。虽然江湖上盛传钱大家与荆楚总督之间牵扯很深,但我认为这只是一个避人耳目的障眼法而已。”
钱锦儿的脸色愈发难看,直到许久之后,方才道:“就算是有,牝女宗又如何知道?”
李玄都道:“钱大家不要忘了,柳玉霜在钱玉龙的身旁蛰伏了多少年,可见牝女宗并非是因为钱玉楼才对钱家临时起意,而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盯上了钱家,甚至后来的钱玉楼之所以会产生争夺家主之位的念头,也是有牝女宗之人从中挑拨所致。”
钱锦儿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
李玄都看到钱锦儿的脸色之后,心中彻底明了,继续说道:“看来是被我不幸言中了,那么以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