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饮过后,李玄都又等了大概两个时辰,方才等到了胡良。他与胡良做了一番深谈,劝胡良留在此地,毕竟胡良先前杀了无道宗的长老吴师幡,以无道宗的行事风格,必然要派人寻仇,再加上胡良在与醉春风交手时伤了根基,需要觅地修养,倒不如在“天乐桃源”中暂避风头。李玄都倒是不必太过担心,且不说他如今的修为足以自保,就是抵达龙门府之后,也有玄女宗和正一宗的庇护,以及他背后的师承,应是无碍。
胡良也不是忸怩婆妈之人,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听老李的,等我踏足了归真境之后,再重出江湖,只是还望百宗主不要嫌弃才是。”
百媚娘似笑非笑地瞥了丑奴儿一眼,道:“胡大侠言重了,出仕为官,要讲一个‘忠’字,行走江湖,要讲一个‘义’字,胡大侠和李先生都是于天乐宗有恩之人,我们自然是乐意之至。”
胡良走到小丫头的面前,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破天荒地柔声道:“淑宁,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先是你沈姐姐,然后是你颜师兄,现在轮到我这个天良叔叔了,下一个就是你的哥哥,终有一天,你要独自一人行走江湖。不过我记得以前听过一句很酸的话,说是每次分别都是为了下次重逢,我希望下次我们再见的时候,你已经是名满江湖的女侠,好不好?”
小丫头神情黯然,不过还是重重点头。
就在此时,百媚娘对丑奴儿用了个眼色,丑奴儿心领神会,转身离去,不多时后再回来时,怀中已经抱了一个被锦绣包裹的长条匣子。
百媚娘伸手接过长匣,微笑道:“先前看李先生与陆雁冰交手,手中‘人间世’不愧是刀剑评上名列第二的宝剑,剑气纵横,威力无穷,可李先生毕竟还未完全恢复往昔巅峰时的境界修为,不能随意动用‘人间世’,多有不便,于是便想将此物赠予李先生,也算是聊表谢意。”
李玄都好奇问道:“在我的印象中,天乐宗可是不兴用剑。”
百媚娘笑道:“不错,所以这是一把刀,刀剑本是一家,以李先生的剑道修为,用刀自然不在话下。”
李玄都没有推辞,接过长匣,入手冰冷,寒意刺骨,本想放入“十八楼”中,不过听丑奴儿开口道:“李先生不妨现在打开一观。”他也就不再推辞,揭开锦绣,推开匣盖,入眼望去,是一把通体雪白之色的带鞘长刀,刀锷的左右两端和刀首位置分别镶嵌有一块猫眼大小的淡青色玉石,纯净无暇,刀柄以天蚕丝缠绕,与文鸾刀和雁翎刀相较,此刀略宽略短,可是以刀气而论,却是更甚于“大文鸾”。
李玄都伸手一抹,以气机使长匣横于身侧悬而不坠,然后取出这柄长刀,不过拔刀出鞘三寸,房间内就骤然冷了三分,寒意意沁入肌肤,仿佛到了初冬时节,修为最弱的小丫头更是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双手环胸抵御寒气。
百媚娘伸手一挥,以真元化出几分火气,为小丫头祛除寒意。
李玄都终于有了几分惊喜之意,尝试着注入几分气机,不出意料,刀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更重,仿佛是寒冬腊月一般,刀锋上缭绕的寒气更是几乎凝结成冰,可想而知,若是这样一刀落在旁人的身上,寒气立时会沿着伤口侵入体内,阻塞血气运转,与玄女宗的“寒冰真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玄都不由得感慨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把刀是以寒晶铸成,虽然因为先天材质不足的缘故,只能勉强跨过‘宝物’的门槛,但是构思巧妙,仍旧不失为一把好刀,不知此刀是的名字是什么?”
百媚娘道:“此刀名为‘冷美人’,是我们天乐宗一位祖师的佩刀。”
李玄都将刀收回鞘中,道:“好一把‘冷美人’,那李某就却之不恭了。”
说到这里,他才发现在长匣中还有一个小布包,李玄都将“冷美人”悬在“人间世”的另一侧腰间,然后伸出取出这个小布包,翻开之后,竟是本琉璃色古籍。
百媚娘笑道:“这本《大欢喜禅》是醉春风留下的,乃是真言宗的上成之法,并不逊色静禅宗的“坐忘禅功”,一并赠予李先生了,算是一个小小的添头。”
李玄都拿着这本《大欢喜禅》,苦笑无言。
虽说他涉猎诸家,所学庞杂,但是道门房中术和佛门的欢喜禅,他是真的没有涉猎。不过既然是天乐宗的一番好意,他也不好推辞,只好将其收入“十八楼”中。
一行人向桃源外走去,中途恰好有几名管事来向百媚娘和丑奴儿禀报事宜,李玄都和胡良站在远处等待,李玄都犹豫了一下,对胡良说道:“天良,你留在这‘天乐桃源’修养,可不要真把此地当成了温柔乡,该有的心思还是不能少,首先便是保证好自己的周全,毕竟江湖上人心难测。再有就是,帮我看好天乐宗,不要有什么异动,如果有朝一日能够重回帝京城,天乐宗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助力。所谓稼穑十倍利,经商百倍利,破人之国者千倍万倍利,自古拥立之功最大,我们帮百媚娘坐上宗主之位,所求当然不是一把‘冷美人’那么简单。”
胡良脸色凝重,沉声道:“老李你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