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玄道人开口道:“贫道已经用小千世界的神通禁住此地,不怕殃及无辜。白宗主,你便指点他一二罢。”
白绣裳微微一笑,抬手朝着李玄都虚虚一点,一股凛冽剑气破空而至,瞬间来到李玄都的面前三尺。
李玄都屈指一弹,将掌中小如种子的“人间世”射出,与剑气撞到一起,剑气砰然炸裂,可这道细微剑气在炸裂之后却不消散,而是化作更多细微剑气,剑气滚滚,如巨浪滔天。
“这便是天人造化境的手段!?”李玄都心中一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御回“人间世”,使其由一颗种子大小化作一根长棍长短,与武将常用的长槊相差无多,然后就见“人间世”自行而动,在李玄都身前不断画圆,瞬间在他身前出现了数十个剑光圆圈,大小相套,层叠相交。滚滚剑气拍在这些圆圈之上,只是使得圆圈摇而不散,动而不溃,如同抽刀断水,纵能斩断一时,却不能长久。
“人间世”越来越快,所幻的圆圈越来越多,过不多时,李玄都全身已隐在无数剑光所画的圆圈之中,圆圈一个未消,另一个复而生出,“人间世”虽变化极快,却听不到丝毫劈空裂风之声,足见剑劲之柔韧,已臻至化境。
当初李玄都与唐秦交手时,便曾用过这招“剑心太玄意”,只是那时他还要以手握剑,此时却是全凭气机御剑,高下立判。
这时观战的东莞道人已经瞧不出剑法中空隙,只觉似有千百柄长剑护住了李玄都的全身。然后千百个剑光圆圈犹如浪潮一般,向白绣裳涌去。此时的李玄都并非一招一招的相攻,而是以七小剑组成一大剑,七大剑成一剑阵,剑阵守则是四十九剑齐守,剑阵攻则是四十九剑齐攻,以守为攻,浑然天成。
东玄道人大感惊异,暗忖若是自己对上,只能以符箓护住周身,或是拉开距离,再图其他。
白绣裳仍是面带微笑,不见她如何动作,无数细微剑气开始自行变向,或是直来直往,或是曲折迂回,或是盘旋环绕,不断与“人间世”交锋,只听得金石炸裂之声不绝于耳,剑光如水银崩裂,照亮夜空。
如此僵持片刻之后,李玄都的剑势毕竟如夏日骤雨,不可长久,而白绣裳的剑气却如春雨一般,绵绵不绝,仿佛无穷无尽,渐渐打破僵持之局。李玄都忽觉肩头一痛,已然被剑气打伤,而那剑气来无影去无踪,竟是不伤他的衣着分毫,只伤及皮肉,实在是玄妙非常。
李玄都心知这一番交手是自己输了一筹,不再以气机御剑,终是伸手握住了“人间世”,同时使“人间世”变回正常的三尺之长,然后欺身而进,不再与白绣裳比拼剑气,而是改为比拼剑招。
白绣裳身为前辈,也不强攻,散去剑气,任由李玄都攻至自己面前。
只见李玄都的一剑歪歪斜斜,显然全无力气,更加不成章法,白绣裳知道李玄都出身于清微宗,用的自然是清微宗的剑术,心中一直在思忖清微宗的各路剑诀,岂知这一剑之出,浑不是这么一回事,非但不是清微宗大名鼎鼎的“北斗三十六剑诀”,甚至不是“太阴十三剑”。
白绣裳略微思量,瞬间明悟:“这是宋政的‘天地任我行’,倒是有些意思。”
只见白绣裳的手中多出一把碧玉长剑,她的佩剑本是“妙法莲华”,只是在她悟出天人造化之后,便将其传给了自己的弟子苏云媗,此时所用之剑,固然材质不俗,但较之“人间世”,却是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白绣裳只出一剑,便封住了李玄都的所用出剑方向,然后斜剑轻拍,压在他剑脊之上,这一拍的时机方位拿捏得分毫不错,李玄都长剑递到此处,气机皆是径行贯注于剑尖,剑脊处却无半分力道。只听得一声轻响,他手中“人间世”立时沉了下去。
白绣裳长剑向外一摆,扫向他胸口。李玄都只得向后稍退,同时长剑已在身前连划三个圆圈,幻作三个光圈,好似满月。
三轮满月似是有形之物,凝在空中停得片刻,不仅挡下了白绣裳的一剑,而且还向白绣裳身前反攻过去。这几个剑气化成的光圈骤视之似不及先前四十九剑的气势浩大,但剑气凌厉袭体,已是变成了杀伐第一的“逆天劫”。
白绣裳丝毫不惧,避开圆圈,一剑斜削过去,那正是李玄都旧气已逝而新气未生的空隙,李玄都只得向后避开,将这三轮剑气满月停留原地。随即李玄都又是划出三轮剑气满月,陡然一缩,继而膨胀,立时向白绣裳涌去。白绣裳手腕一抖,长剑再刺,直指三轮满月的破绽,李玄都只得又急跃退开。
如此倏进倏退,李玄都攻得快,退得也是越快,片刻之间,李玄都已是来回十二次,每次都留下三轮剑气满月,已是有三十六轮剑气满月,映得他脸上好似笼罩了一层雾气。李玄都一声断喝,三十六个大大小小的剑气满月齐向白绣裳袭到。此剑已是李玄都的登峰造极之作,将“北斗三十六剑诀”和他已经学会的“太阴十二剑”合而为一。这三十六道剑气满月中均藏有一道太阴剑诀,每一招均有变化,聚而为一,端的是繁复无比。
白绣裳眼神中透出激赏之色,若论纯粹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