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无比。
白鹿先生还不罢休,接着说道:“就算能够勉强固守,可如此战力素质,定然无法出城驰援。若是龟缩于榆关城内,则辽东大军正面攻击,同时派出一路偏师绕走蓟镇,从背后两面夹击,榆关就成了一处绝地。再说蓟镇,自天宝二年以来,蓟镇的军饷就时有时无,就算有军饷,也不过六钱五分,如何谈得上‘励将士死战’?反倒是辽东大军,凡正兵营精锐,每人每天的口粮能有一斤三两五钱,平时每月饷银九钱,战时每月饷银可达二两四钱,几乎是朝廷军士的四倍,若有战功,还会分发田地。若是两军交战,到底谁才当得起一个‘励’字?”
徐载钧哑口无言。
便在这时,一名长年跟随白鹿先生的随从来到门外,语气中满是遮掩不住的惶恐:“先生……”
白鹿先生皱了下眉头,看了眼有些失神的天宝帝,沉声道:“讲。”
随从道:“圣人府邸和社稷学宫都传来消息,东海清微宗以大船为秦清运送大军,辽东大军已经在齐州登岸,齐州总督秦道方决意追随其兄起兵反叛朝廷,齐州总督府的兵马与辽东大军合作一处,号称十万大军,齐州各府县望风而降,社稷学宫和圣人府邸曾试图击杀贼首秦道方,不过被道门之人所阻,如今道门高手云集齐州,仅凭社稷学宫和圣人府邸,只怕是挡不住了……”
话音落下,整个书房内雅雀无声。
白鹿先生闭上了双眼。
霍四时低声道:“若是齐州失守,秦清甚至不必绕道蓟镇,只需要从齐州发兵,便可形成两面夹击之势,榆关姨一破,两路大军合围帝京,只怕是帝京城危矣。”
天宝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因为就在刚才,他想的还是如何反攻,如何平叛,如何收复辽东三州,可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帝京危矣,其中落差,当真是天渊之别。
赵良庚道:“如今看来,秦李两家联手造反已成定局,秦家的铁骑分两路入关,李家的水军也不会作壁上观,定会直接攻打渤海府,沿白河兵临渤海府的城下,渤海府一失,则帝京屏障全无。”
徐载钧皱眉道:“李家水军至多是封锁海口,炮轰城墙,难道还能登岸作战不成?”
赵良庚道:“我担任荆楚总督时,曾经与李家打过交道,也见识过李家的船队,他们当然不能离船登岸,可他们能南下江州,驶入大江,封锁江面,继而截断大运河,没了漕运,在辽东大军粮草耗尽之前,帝京城就先要断粮。”
徐载钧哑然。
梅盛林不疾不徐道:“当年太宗皇帝将西京定为陪都,就有这方面的考虑,若是大势不可为时,可以退守西京,仍可以保留西南半壁。可西京如今已经陷落,便是想退,也无处可退了。”
天宝帝怒喝一声,猛地将身前的御案掀倒在地。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
天宝帝喘着粗气望向白鹿先生:“先生……”
白鹿先生缓缓睁开双眼,轻声道:“为今之计,只能召集天下各地兵马勤王,也许还能一战。”
天宝帝沉默良久之后,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白鹿先生也好,赵良庚等人也罢,他们都有些小觑了秦清。
秦清根本没想过绕道蓟镇,登陆齐州的一路偏师也不是为了夹击榆关,而是要直接夹击帝京。
天亮时分,榆关城外再不见半个墩堡升起狼烟。
辽东的主力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经历了一夜攻防大战之后,榆关城头上一片狼藉,榆关守将吴光手按刀柄跨过一具具尸体,来到一处被火炮轰开的缺口向外望去。
只见一面面黑色的“幽”字大旗迎风招展,黑旗之下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如潮黑甲。
吴光眯起眼睛,看着层层黑甲深处的那杆黑底金字的“秦”字王旗,忽然笑了起来,说道:“竟然辽王亲临,真是让我吴某人受宠若惊。”
吴光笑得出来,可他身边的其他人却是笑不出来,更有甚者已经面露死灰之色。他们不知道辽王秦清最后能不能成为天下共主,但是他们知道,想要依靠脚下这座城,挡住秦清的大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榆关城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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