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镜名为“白骨镜”,乃是以一位阴阳宗前辈高人的遗骸制成,镜面便是一扇门户,最大的作用便是可以在交手时,无视浓郁血气和气机震荡,强行开启一扇“阴阳门”,同时还能将旁人也摄入镜中。
只见一道漆黑不可见其底的门户在藏老人面前成型,然后从中飞出无数绳索状的物事,缠绕在沈无忧的身上。沈无忧喟叹一声,自知已是无力抵抗,任由这些黑色长绳将自己彻底束缚,对李玄都说道:“李先生,太平宗便交给你了。”
此时李玄都已是强弩之末,“人间世”也不在手中,纵使想要阻拦,也是力有不逮。
白绣裳想要出手斩断那道门户,李世兴在这个时候又突兀出现,拼着被白绣裳刺了一剑,也让白绣裳无功而返,没能毁掉门户。
藏老人轻轻旋转手中的“白骨镜”,黑色长绳随之而动,沈无忧被硬生生拽向门户。藏老人有些不舍地看了眼座下青铜马车,纵身而起,如同一抹鬼影飘向门户。那驾青铜马车则是燃烧起青煞磷火,径直朝着白绣裳撞去。
这驾青铜马车乃是藏老人在盗掘一座帝王陵墓时所得,原本是那位古时帝王的生前座驾,本就材质非常,又在帝王陵墓的墓室中浸染多年,吸纳阴气无数,最后经过藏老人精心炼制之后,已然成了一件宝物。此时藏老人直接舍弃了这件宝物,将这件宝物中蕴含的阴气全部爆发出来,滚滚阴气燃烧化作青煞磷火,固然比不得以地仙修为作薪柴的阴火,也是不容小觑,便是白绣裳也不得不凝神以待。
趁此时机,藏老人与沈无忧消失在门户之中,然后门户骤然缩小,最终化作一点,消失不见。
当青铜马车距离白绣裳还有数丈之远的时候,凶煞阴气冲天而起,肉眼可见的黑气流转翻腾,层层叠叠,几如墨水一般,然后如火上浇油,使得幽绿火势大盛,跳跃不停。
白绣裳不得身形后撤,同时在身周化出层层叠叠的剑气蜂拥激射,既是阻挡马车去路,也是消磨马车的阴气。如此僵持片刻之后,青铜马车终于停下,阴气损耗殆尽,青色火焰悉数熄灭,拉动车辆的马匹更是消散无踪,马车本体随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现出斑驳锈迹,不复方才的精致,白绣裳一剑劈出,直接将青铜马车劈成两半,马车残骸失去所有玄妙,径直向下落去。
白绣裳被这么一阻,李世兴已经逃遁而去,不见踪迹。
白绣裳纵使有心追击,可念及自己经历连番大战,损耗颇为严重,若是贸然追击,落入阴阳宗陷阱之中,殊为不智。索性不去深追,从空中降下身形,来到李玄都身旁,将手中的“人间世”还给李玄都。
李玄都接过“人间世”,先与白绣裳见礼,又专门谢过了方才白绣裳出手相救一事。
李玄都沉声道:“这次邪道中人大举来袭,就是为了沈大先生。据我所知,此乃出自地师的授意,地师只想要生擒沈大先生,并不想伤他性命。”
白绣裳皱了皱眉头:“此番西北五宗损失了‘万尸大力尊’、‘幽冥九阴尊’,几大明官又受创颇重,就为了擒拿沈大先生,看来事关重大,只是此事突如其来,正所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我们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被动迎战,至今还不知道缘由。”
李玄都道:“沈大先生应该知晓一二,可惜他已经不在此地,我们也无从得知了。”
“不管邪道中人有何种目的。”白绣裳道:“此次邪道中人如此行事肆无忌惮,我正道中人必不能轻易罢休。”
白绣裳所说的也是事实,阴阳宗打了正一宗一个措手不及,正一宗当然不会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必然要号召正道宗门,讨回一个公道,说不定会直接组织一次玉虚斗剑,既分胜负,也决生死。而且阴阳宗在这次突袭中,也受创不浅,几名明官或多或少都有伤势在身。
说话时,李玄都身上的伤势发作起来,脸上笼罩了一层浓郁黑气,青筋乱跳,同时印堂处有一股阴寒至极的血煞之气也显现出来。
此前连番大战,情势危急,李玄都一直顾不得疗伤,“借势法”的反噬还好说,关键是尸毒入体,表面上只是寻常尸毒,实则其中还蕴含了“鬼咒”,混入李玄都体内气机之中,如附骨之疽,有落地生根的趋势。
李玄都虽然身怀“漏尽通”和“太上丹经”等功法,但想要彻底肃清体内尸毒和“鬼咒”,却要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他要平复“借势法”的反噬,根本无力彻底消除隐患。就当下而言,这股蕴含“鬼咒”的阴毒气机对他的侵蚀影响还很小,但如果无法及时祛除,使其壮大下去,就很难说了。
如此一来,李玄都便陷入一个死结之中,他的境界低于藏老人,必须尽早祛除“鬼咒”,防止其彻底坐大,可仅凭他一己之力,内忧外患,又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祛除“鬼咒”。
白绣裳见此情景,脸色微微一沉,说道:“是皂阁宗的尸毒和阴阳宗的‘鬼咒’。”
李玄都点了点头:“区区尸毒,不足为虑,我以“漏尽通”转死为生,便可将其化去。关键是‘鬼咒’,需要以纯阳功法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