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也小心。。”
“有劳母亲关心。”衍圣公恭敬依旧。
姜夫人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自有须弥宝物,就这么离开了圣人府邸。
就在姜夫人离开圣人府邸的第二天,李玄都率领道门众人抵达东平府。
百姓们不知道李玄都是谁,不过消息灵通的顶尖士绅们却是知道的,他们甚至知道的李玄都的地位还在秦襄和秦道方之上,“齐王”的名号不是虚的。
在士绅们看来,李玄都自然是为了圣人府邸而来。
李玄都的确是为了圣人府邸而来,抵达东平府后就让人给圣人府邸送了帖子,不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李玄都这次不是为了儒道相争的事情,也不是为了给当年的事情讨要一个说法,他是为了新政而来。
所谓新政,也就是秦襄和秦道方已经开始推行的均田之策,所有士绅大户丈量、清退名下田地,补缴税款,无力补缴则以名下田地冲抵。
所有人这才恍然想起,原来圣人府邸才是东平府最大的地主,拥有最多的田地,而且不仅仅是二百年不缴税,怕是千余年都有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暗自雀跃起来,有等着看李玄都笑话的,也有等着看圣人府邸的笑话的。那些被没收了田地的士绅开始幸灾乐祸,不管谁倒霉,都能让他们心里更好受些,最好是来个两败俱伤。也有人希望圣人府邸能顶住李玄都的压力,意味着齐州还有“光复”的那一天,到那时候,齐州就又是他们的天下了。
在许多人的期待和瞩目之下,李玄都象征性地递了拜帖之后,便直接登门。
圣人府邸这边的应对则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之外,竟是大开中门,衍圣公亲自出迎,礼遇规格等同接待亲王,真是把李玄都当作齐王看待了。
李玄都站在大开的正门前,抬头望向大门正中上方的高悬着蓝底金字的“圣府”匾额,又将目光移向大门两旁明柱上悬挂着的对联,轻声念道:“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
陪在李玄都身旁的衍圣公额头上渗出冷汗,摸不准李玄都的意思。
李玄都笑道:“圣人府邸富贵没了顶,圣人的学说德侔天地、道冠古今,圣人之家的礼乐法度,也就能天地并存,日月同光。与之相较,大真人府的‘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便算不得什么了。龙虎鬼神岂能与天地日月相较?”
衍圣公的脸色微微发白:“清平先生言重了。”
李玄都一笑置之,迈步走入圣人府邸。
穿过第一进狭长的庭院,便是圣人府邸中路的第二道大门,俗称二门。门楣高悬“圣人之门”竖匾。平时只走腋门,正门不开,以示庄严。不过今日还是例外,二门大开,恭迎李玄都。
李玄都不客气,入圣人之门,迎面是一座小巧玲珑、别具一格的屏门,门楣因悬世宗皇帝亲颁“恩赐重光”匾额,故称“重光门”。重光门平时是不开的,每逢大典、皇帝临幸、宣读诏旨和举行重大礼仪时,才鸣礼炮开启。不过衍圣公大约是想通了,前面两道门都开了,也不差这最后一道,所以同样开了。
李玄都以极为罕见的礼遇连过三门,来到正堂,分而落座。
衍圣公低眉敛目:“清平先生的来意,在下已经知晓。”
李玄都随手端起一碗清茶,轻呷一口,问道:“那么衍圣公是什么意思?”
衍圣公道:“圣人府邸愿意将名下所有土地全部献出,若是还不足以补齐税款,圣人府邸愿意以家财填补,只求能够保留至圣庙和至圣林。”
李玄都有些意外,不过没有立刻应下,而是说道:“家庙和墓田,这是公产,当然予以保留,只是田地,我还是那句话,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多一分不取,按照规矩来,以示公正,不知衍圣公意下如何?”
衍圣公低头道:“清平先生所言甚是,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李玄都看了眼这位衍圣公,又问道:“姜夫人呢?”
衍圣公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家母不识大势,仍要负隅顽抗,在下不愿看到祖宗基业因家母一人而毁于一旦,故而已经与家母决裂,将她赶出了圣人府邸。”
“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这可是不孝之举,衍圣公就不怕被天下人唾骂?”李玄都故意问道。
衍圣公轻声道:“只要能够保全祖宗基业,些许骂名,不足道哉。”
“好。”李玄都抚掌道,“衍圣公果然是识大体,知进退,能屈能伸,大丈夫也。”
衍圣公如何听不出李玄都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只是他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是深深低下头去。
李玄都明白衍圣公的用心,无非是两头下注。儒门胜了,他可能会丢掉衍圣公的位置,换成族中其他子弟继承,但圣人府邸却是保住了。道门胜了,他不仅保住了圣人府邸,也保住了衍圣公的位置。而且作为主动投诚之人,地位要比战败之人高上许多,甚至有可能被道门扶持为控制儒门的傀儡。
衍圣公知道李玄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