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慧玄师太冷冷道:“常听有人说什么‘法无正邪,正人用邪法,邪法也是正,邪人用正法,正法也是邪’。此话似是而非,属于混淆视听,与我们正道的奉道专一背道而驰!修炼正法者之心性自然向正,即使个别人运用正法做坏事,邪的是人,而非法。修炼邪法者之心性则会向邪,贪嗔痴谩膨胀,贪财好色,即使运用邪法做好事,也要承担运用邪法的反噬,甚至有的邪法只要学了即使不用也会有种种弊端,就如这‘太阴十三剑’,剑意反噬剑主,使其沦为剑奴,四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慧玄师太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法之正邪乃是祖源而定,与修炼运用之人无关,正法以修心和修德为根本,以功修自身,以法济世间。邪法不重心性和德行的修养,注重满足私欲,所运用的多是阴鬼邪神和旁门左道。法无正邪因人而论,是混淆是非,为滥用邪法找个借口而已。”
李玄都道:“若论祖源,正邪两道同是太上道祖之传承,之所以会分出正邪,乃是因为所选道路不同,行正道者即为正,行邪路者则为邪,与法何干?”
慧玄师太冷冷道:“素闻老剑神藐视世间万千礼法,由四先生所言所行看来,果真不假。”
李玄都道:“家师只是藐视所谓的不成文规矩,厌憎世俗礼教,并非不遵规矩,其中差别甚大。”
慧玄师太还要说话,李玄都已经摆手道:道:“慧玄师太言我李玄都之过并无不可,可妄言家师,便万万不可了,就算没有仙剑山庄之事,我也要与师太计较一番。正如师太方才所言,我们手底下见真章便是。”
慧玄师太自知方才失言,万万不该在言语中牵扯到老剑神,就算老剑神不跟她一般见识,其他清微宗的高手也不是好相与的。只不过她是姜桂之性,姜是老的辣,桂树越久,散发的味道也就更香,故而慧玄师太在嘴上却是不肯有半分认输:“那便计较计较!”
就在此时,李玄都已经出手,分明是以“万华神剑掌”起手,其中又蕴含有“玉鼎掌”、“大手印”、“金刚掌”、“千斤掌”、“太乙八卦掌”、“落华掌”等变化,甚至还夹杂有慈航宗的“千手观音”、“印月掌”、“大慈悲掌”。
一瞬间,李玄都好似多出几十条手臂,眼花缭乱。
不过慧玄师太也不是好相与的,轻飘飘地拍出一掌,这一掌招式寻常,但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八掌变十六掌,十六掌变三十二掌,三十二掌变六十四掌,生生不息,无穷无尽。
同样是“千手观音”,李玄都比之慧玄师太明显差了不止一筹,不过他又有其他各种掌法辅佐,或者说他以“千手观音”融汇各种掌法之长,根子上还是清微宗的“万华神剑掌”,出掌如出剑,变化万千。
双方甫一交手,便见掌影漫天,几乎将两人的身影彻底遮蔽。
为首的慈航宗女子带领一众弟子向后退去,她从旁凝神细看,但见李玄都的掌法变化莫测,每一掌击出,刚到中途,已变化好几个方位,生出好几个变化,而这些变化绝非出自一家,有妙真宗,有东华宗,有慈航宗,还有玄女宗,掌法如此奇幻,所学如此驳杂,真是生平所未见。
相较于李玄都的繁复,慧玄师太的掌法就更为质朴平稳,不管李玄都的掌法如何变化多端,也不管如何离奇莫测,一当李玄都的掌力送到,她必随之变招,看来两人旗鼓相当,修为悉敌。
这位慈航宗女子不由心中暗暗吃惊:“清微宗精通擅长剑道,无论这位四先生的剑道如何高绝,都不足为奇,可没想到他的掌法竟然也是这般高明,当今年轻一辈中,恐怕就是本宗的苏云媗也难以取胜,真要遇上了,也只能以剑术强攻,可真要比拼剑术,怕是又要落入下风。”
此时慧玄师太也有些心惊,她万没想到李玄都的掌法造诣也是如此深厚,看来仅凭拳脚功夫是逼不出李玄都出剑了,既然如此,便只能由她先行出剑。
慧玄师太高喝一声:“九真!”
一众慈航宗弟子中的为首女子名为白九真,在背后始终负有一剑,听到慧玄师太的高喝之后,女子手掐法决,背后那柄名为“大势至”的长剑开始剧烈颤鸣。
虽然此剑不在刀剑评中,但也有诸多神异之处,平日里闭鞘养意,待到对敌出鞘时,其中存储的剑意一涌而出,如洪水决堤,如雪山雪崩,如不可阻挡之势,故名“大势至”,也正因为这等原因,此剑不适合放在须弥宝物中,要背负身上。
此时白九真背负“大势至”,深知此剑何时出鞘,又以何种方式送到慧玄师太的手中,都极为讲究,若是一个不慎,被那位清微宗的四先生捉到了破绽,便会弄巧成拙。
就在此时,慧玄师太的掌法一变,漫天掌影瞬间一收,只余双掌平平前推,李玄都不敢大意,同样是双掌并推相迎。不料慧玄师太手掌忽高忽低,忽吞忽吐,闪烁不定,最后如鲤鱼跃龙门,从李玄都的双掌上方穿过,“啪”的一响,拍在他的胸前。
李玄都并未惊讶,知道掌法并非自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