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仪器的萤光照亮着亚瑟的脸,他系紧安全带坐在靠近舷窗的位置上,用手撑着下巴,亚瑟看着窗外茫茫夜色,一言不发。
“少爷,你也不露个脸,这样人家怎么知道是你出的手。”
在亚瑟的旁边,是把一头粟色长发扎成双马尾状的少女娜娜。她嘴中咬着一根棒棒糖,正不解地看着亚瑟。
亚瑟把视线从舷窗外的夜景收了回来,道:“今晚我们的出现,肯定会让艾伦打上一个问号。若他追查起来,发现是我暗中出手相助,不更显示我的诚意吗?”
娜娜翻个个白眼道:“要是人家压根不过问呢?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那也好办,我会故意泄露一点线索让他知道。总之,我们不会白忙一场的。”亚瑟又把视线投向了舷窗外:“不过接下来,我们还得再小忙片刻。可不能让人知道,是我通过第三者之口,把考核的消息传达给圣裁军那些暴匪的。毕竟,这可有点影响名誉呢。”
娜娜笑眯眯地说:“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你出手,我当然放心。”亚瑟温柔地笑了笑。
魔能飞舰在夜空一掠而过,留下一道隐约的剪影。
圣裁军据点基地。
一只手从碎砾里伸了出来,把两边虚掩的碎石推开,托雷咳嗽着钻了出来。他脚边是两具士兵的尸体,更远处,隶属于圣裁军的士尸已经变成具具伏尸。托雷愣在当场,之前那番忽如其来的轰炸,让他两年的心血尽付东流。好不容易拉来的百多名士兵如今死伤惨重,放眼四周,只有十几人在轰炸中活了下来。
圣裁军完了!
托雷扯掉披风,无法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到现在这种局面。
在前一刻,他还占着上风,眼看就要把那些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老鼠们一网打尽;下一刻,命运无情逆转,在高能加农炮的冷酷轰炸下,他这个费尽心思经营的小小据点倾刻间变成了废墟。
人生起伏之大,莫过于此。
“大人,逃吧。”仅剩的一名亲卫叫道。
托雷如梦初醒。
没错,只要还活着,他就可以拉出第二支、第三支圣裁军来。
“对,走。还活着的人,跟老子走!”托雷叫道。
叫声和枪声同时响了起来。
艾伦和队伍又杀了回来,肖顿和士兵们端着机枪,各自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对着圣裁军残余的兵匪一阵扫射。艾伦则向托雷直接杀去,剩下的那名亲卫也算忠心,抽出一把战术长刀大叫道:“大人快走。”
自己则向艾伦迎上。
亲卫壮若疯虎,刀刀搏命,全然不留给自己任何后路。无奈之下,艾伦只能见招拆招,托雷则趁机逃出了据点。激斗中艾伦卖了个破绽,亲卫以为有机可乘,眼神一喜,合刀朝艾伦破绽处撞去。不料眼前忽然一花,艾伦身体一旋一滑,和他交错擦过。
艾伦径直朝据点外追去,那名亲卫则身体像陀螺般转得两转,最后摔倒在地上。咽喉处渐现一道红线,皮肉翻卷,鲜红的血液渐渐淌满污浊的地面。
肖顿清扫完剩下的敌方残兵后,带着队伍离开了据点。夜色下,勉强看到艾伦的身影在山道中飞掠,立刻领着士兵跟上支援。
托雷没命似的狂奔着。
身后那银发红眸的少年仍紧追不舍,对方只有十二级的实力。若是平时,托雷自问不惧一战。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是丧家之犬,哪有不逃还留下来和对方拼命的道理。
何况那个少年源力的确只有十二级,但刀法之狠辣,托雷生平仅见。他那些个亲卫和对方实力也就相差了一两级,可交手的时候往往几个呼吸间便已经分出了胜负。像这样的战场杀星,托雷压根不想碰上,何况人家现在占尽了上风。
还好托雷对威尔顿山区极为熟悉,这片山区里哪条山道或小径怎么走,他几乎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有好几次利用这方面的优势甩掉了追兵,可他刚想喘口气,那一抹银苍萤辉便会再次出现在身后,逼得他只能不停地转移。
体力和源力都在下降。
明明有着三级的差距,托雷想不通,他已经累得要命,为何后方那个银发小子却仍能紧追不休,源力似无极尽?
艾伦当然没他想的那么神奇,事实上他的消耗也不见得比托雷少多少。若是以前,他恐怕已经得停下休息了。可现在,耐力却要比以前提升了不少。王蛇之血对他身体素质的提升正一点点地显现出来。
从一处高/岗跳下,在下方一片崎岖的山地滚过。托雷弹起,又复往前冲刺。忽然全身一寒,他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刹住了身形。一道淡蓝色的流光在他眼前划过,轰得前方一个身位左右的地面碎石乱溅,生生在坚硬无缘的岩地上刨出大片的石砾。要是托雷刚才没有停下,包管脑袋或身体得炸成稀烂。
狙击器材的声线在夜幕下响起,托雷暗骂一声“该死的狙击手”。便这么微一停滞的功夫,有黑影自他旁边闪过,刀风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