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封赏群臣。而这群臣,绝大部分都是黑旗军的人。方解以前给他们封赏的意义,和方解称王之后给他们封赏的意义绝对不一样。在长安城里称王,其意义不言而喻。
杨沁颜没有出现,这是很多人心里都猜到的事。
方解在椅子上坐下来,扫了一眼下面的群臣。
“叩见武王”
独孤文秀再次拜了下去,群臣跟着拜下去。
接下来的程序都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进行,方解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想,大脑里有些发空。朝臣们的祝贺,士兵们的欢呼,那些声音都显得有些飘渺。
方解发现,连自己都有些惊讶。当初那个小小的樊固城边军斥候队副,现在已经坐在了太极殿里最高的位置上。这个世界和他以前的世界不一样,也有许多相同的地方。唯有淘汰的残酷更加明显,这些年来方解经历过的事和人一个个的在他脑海里逐渐浮现出来。
樊固城里的李孝宗,后来的李远山,进长安城之后的怡王杨胤,大内侍卫处指挥使罗蔚然,情衙镇抚使侯文极,黄门侍郎裴衍,天佑皇帝杨易。离开长安城之后的罗耀,通古书院,大轮明王,杨坚,胜屠......
这些人,都已经变成过去。
曾经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已经变成了过眼云烟。当李远山在西北造反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的小人物。当天佑皇帝杨易宣布西征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演武院里的小人物。当罗耀起兵作乱的时候,他带着山字营的士兵离开依然还是个小人物。但那些大人物一个个的死了,他这个小人物走到了高处。
大浪淘沙?
方解不知道,他只知道,越是到了现在自己越不能失败。他肩膀上扛着的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荣辱,而是半个天下。
“孤......”
方解让自己习惯用这个自称,虽然有些别扭。
“孤初起兵时,不过千余人,从西南到西北,战蒙元狼骑,灭祸乱贼匪,辗转万里。于蒙元的草原上行创黑旗军,一路南下杀敌,自狼乳山到南燕大理城。如今,黑旗军已经有几十万将士,保一方平安。”
方解沉吟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孤之心愿,便是百姓安康。但现在,百姓仍处于倒悬之苦,孤怎能安坐?自今日起,各营士兵加紧操练,户部,兵部,工部官员,筹集粮草辎重,待不久之后,孤还要亲自领兵出征,驱逐鞑虏。”
“西边有蒙元之狼,东边有黄毛之虎,孤率军离开,若不擒灭这两兽,不回长安。”
“唯武王之命是从!”
刚刚得到了封赏的黑旗军诸将立刻站出来,抱拳垂首。
“孤一直在想,这天下是怎么组成的天下。有人说,组成这天下的是花草树木,是山川大河,是万物。但孤以为,组成天下的只是人。若天下有山河大川却没有百姓,这样的天下还有什么意义?唯百姓皆安了,天下才昌平。所以治天下,不过治人。”
“何为治?”
方解问。
不等下面人回答,方解缓缓认真的说道:“所谓治,其实不如换两个字来说。与其说治理,不如说供养。我供养天下百姓,使其安乐吉祥,吃有余粮,行有舟船,衣可保暖,世有公道。谁若能让天下百姓皆好,那边是圣人。孤自认做不得圣人,也没有圣人之才之德,孤只懂得一件......”
方解站起来,缓步走到高台边沿处。
“既然孤要治这天下,守这天下,百姓就是孤的百姓,孤尚且还要供养,岂容外贼侮辱?居高位,见百姓受辱而无计可施,是无能无力。见江山被抢而视而不见,是无德无耻!你们今日锦衣玉食,西北东疆的百姓却食不果腹衣不遮体。都是中原子民,缘何如此?是敌寇欺我软弱,欺我世乱。黑旗军从来都只有一个信念,容不得别人在黑旗军面前耀武扬威!”
他走下高台,扫视群臣。
“敌人乱我百姓者,杀。己人乱我百姓者,杀。”
方解提高声音道:“孤率兵离开长安之后,诸位臣工当谨记三个字,民为天!现在谁在撑着这天?孤的黑旗军!”
他的眼神冷冽,语气陡然发寒:“谁若乱我黑旗军,便是乱天下百姓。谁乱天下百姓,孤保证谁死无葬身之地。今儿本来是个大喜的日子,但孤却要将这话说在前面,孤离长安是为谋天下,孤回长安,是天下定。”
他看向大殿外面,缓缓说道:“我武惟扬,侵之于疆。取彼凶残,杀伐用张。勖哉夫子,罔或无畏,宁执非敌!百姓懔懔,若崩厥角,一德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
吴一道和独孤文秀等人率先一拜:“武王心念天下,必无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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