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畅淋漓的杀人,每个人都杀红了眼。
站在木墙上的方解眼神里却没有一丝兴奋和高兴,有的只是微微的失望。这些黄阳道的民勇们足够凶狠强悍,但他们就好像一群没有头狼的野狼。现在占尽优势,杀起人来显得砍瓜切菜一样轻易简单。可一旦遇到危险,身处逆境,这些没有经过什么正规训练的民勇或许瞬间就能崩溃。如果和叛军易地而处,这些民勇或许比叛军一点也不强。
这样的队伍,打起顺风仗来个个都是好样的。人人争先,奋勇向前。可在逆境中,未必就还有这样的斗志。
以后要想靠着这些民勇安身立命,方解知道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
兵败如山倒,叛军士兵们潮水一样往山下跑。
“咱们中埋伏了,快跑啊!”
“妈呀……我不想死啊!”
凄凉悲哀的喊声此起彼伏,士兵们恨不得肋生双翅飞离这里。后队的士兵们此时都心里不由得舒了口气,心说幸好是在最后面,不然也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左前卫士兵吞了。可他们哪里知道,山上有一群狼在追杀,而山下,还有一群蓄势待发的猛虎。
……
……
叛军们顺着山坡往下跑,丢盔弃甲。
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埋伏着,当然也不可能知道杀出来的人马根本不是左前卫的精锐。如果这个时候还有人能保持冷静,一定会看出什么端倪。埋伏着的隋军虽然凶悍,但冲杀的毫无章法可言,完全仗着的是一腔血气,比起真正的大隋战兵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是真正的左前卫精锐埋伏,绝不会冲的这样散乱。
黄阳道的郡兵因为杀红了眼睛追在叛军后面只顾着挥刀,无意间形成了倒卷珠帘之势可这根本就不是方解想要的。方解布置的不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他需要的是这场仗拖延一段时间。
可陆封侯已经像个疯子一样,浑身是血的依然在杀人,哪里还记得方解之前的交待,再说就算他记得,也未必约束的住一群已经杀出了兽性的汉子。
幸好。
方解在山下布置了山字营骑兵。
号角声已经响了两遍,但黄阳道的民勇们完全没有听到。之前说好的布置,这会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方解的脸色开始发寒,纵身跃上赤红马冲了出去。
十个给事营的精锐也立刻上马,十一骑顺着人组成的河流乘风破浪。在人群中,方解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别将铠甲的陆封侯还在玩命似的劈砍着。跟在他身后的亲兵扛着将旗,陆封侯到哪儿那大旗就在哪儿。
方解皱眉,催马冲了过去。
“春姑,将旗子下了。”
他纵马中喊了一声,春姑应了一声得令,在那亲兵身边掠过的时候一把将大旗夺了过来,然后勒住战马来回晃动着旗帜。后面的民勇们见旗子停了下来,下意识的也跟着停了下来。那个扛旗的亲兵茫然的看着春姑,然后才感觉到手心里火辣辣的疼。
低头看时,手心里被磨掉了一层皮,那是春姑夺旗的时候太快,旗杆在他手心里摩擦留下的痕迹。
方解从战马上俯身抓着陆封侯后背的袢甲绦,将他提起来往后面丢了出去。这个疯子,半空中还在啊啊的喊着胡乱劈砍。
“血气冲了心!”
春姑有些担忧的说道。
方解点了点头,从战马上跃下来大步迎着陆封侯走了过去。陆封侯眼睛里都是血光,哪里还看得出来谁是谁。看见有人朝着自己过来,想都没想一刀就斩了下去。他的刀子才还没到方解的头顶,方解的脚后发先至,一脚踹在他小腹上将他踹得往后倒飞了出去。
陆封侯身子落地,手里的横刀掉在一边。
方解走过去抬脚踩着他的胸口,低头看着陆封侯的眼睛。
陆封侯被踩着抽不出来身子,手和脚却还在胡乱踢打。方解俯身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啪的一声格外的响亮,陆封侯的半边脸立刻就红了。这一下打的陆封侯有些发懵,但是很快就清醒过来。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捂着脸,然后看到了方解清冷的眼神。
“将……将军……”
“绑了,先押回去,回头军法处置!”
方解吩咐了一声扭头就走,给事营的书生和屠户从马背上下来,拽了绳子三下五除二将陆封侯绑起来。
叛军冲到山下的时候,看到平地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前面尘烟就飘了起来,他们下意识的收住脚步,没等多一会儿烟尘里就冲出来大队的骑兵,手里的长槊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光泽。
骑兵出现的那一刻,叛军士兵们的心都停止跳动了一样。
前后左右都是敌人,他们这次真的是完了。
“放下兵器,跪下投降者不杀!”
陈搬山让士兵们大喊,这喊声就如同为叛军打开了一条生门。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扑通一声跪下来,后面跟着就跪倒了一片。被约束住的黄阳道民勇也围了上来,上前将硬弓拉开了弓弦,所有的叛军都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