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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青牛一路上不停的看方解的脸色,他不知道方解因为这件小事会不会生很大很大的气。
“问出什么了?”
项青牛问方解:“是不是牵扯到了朱雀山大营里一些很重要的人?”
“没”
方解摇了摇头:“我说朱雀山里有几条大鱼,不是因为那些人地位有多高,而是因为他们坐的位置很要紧。负责抽检地方官员的官员,负责考核政绩的官员,这些人,如果不是因为有什么事的话,就连我都不会经常想起来。可正是因为这样,这些人才会逐渐猖狂起来。平谷县的事绝不是个例,这些人敢收平谷县那个娄县令的银子,就也敢收其他人的银子。”
“这事其实也好查吧。”
项青牛道:“现在西南最大的钱庄是你让散金候以货通天下行的名义开办的,而那些小钱庄根本不保险,所以没几个人敢去。只要查查货通天下行的账本,有多少人钱来路不正都一清二楚。就算他们用的是别人的名义,存现的人都会留下姓名地址,顺藤摸瓜,一个都落不下。”
方解点了点头:“等我回去之后再办。”
“别想那么多,你现在可是要当爹的人了。”
项青牛劝道:“回去之后这事交给陈孝儒去办,你专心照顾桑飒飒就行了。”
方解有些失神道:“这尚且还在争的时期,已经开始出现这样的苗头了。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历朝历代这样的事都会愈演愈烈。争天下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一门心思在争上。而治天下的时候,大部分人的心思已经不在治上了。”
“你不是神。”
项青牛发现方解的思想似乎有些极端了,这不是一件好事。有时候人的思想就如修行一样,一旦钻进一个出不来的死胡同里,有的人会极端到疯掉。越是聪明的人,越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江湖上,那些走火入魔的,十之八九都是天赋不俗的。愚笨的人,很少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如果方解的思想钻进那个死胡同里,无论往那边去考虑都得不到答案,项青牛担心会出现什么极端的事。这些年在江湖上行走,项青牛不是没有见过把自己逼疯了的人。
“就算你是神,也无法左右人的思想。”
项青牛说道。
方解的眼神有些迷乱,像是喃喃自语的说道:“为什么这种事就找不到治本之法?用什么法子才能让人心贪欲收敛些?高薪养廉?养出来的是廉吗?还是更多的贪欲?重典?贪一文也要杀?那么杀到最后也杀不尽吧。”
“方觉晓!”
项青牛忽然猛的喊了一声,把方解吓了一跳。
“嘿!”
项青牛对他笑了笑:“你不是说桑飒飒给孩子取名叫方宁的吗?我想了想,这名字真好。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可以用,而且寓意不错!”
方解忽然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钻进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他太聪明,心思太重,刚才那个思想的瓶子已经打开了口,他也已经钻进去了一半,如果不能及时收回来,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
方解遇到过无数的大凶险,但这样的凶险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不是面对外敌带给他的危险,而是自己给自己带到了一个绝境。
“尽你最大的努力。”
项青牛见方解脸色恢复过来,笑着说道:“我记得在山上学艺的时候,师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无愧于心。面对一些不公,如果你什么都不去做那你就是个懦夫是个行尸走肉。但如果因为你无法靠自己一人之力让天下清平而恼火羞愧甚至绝望,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还是个傻-逼啊。”
“谢谢”
方解重重的说了这两个字,然后也笑了起来:“谢谢你把我从往傻-逼那条路上走的时候拉回来。”
项青牛笑的肉颤:“我是为我自己,如果我最好的朋友变成一个傻-逼。而我又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所以也只能把自己变成一个傻-逼吧?你看,这件事多恶劣,黑旗军镇国公如果傻-逼了,道尊也跟着傻-逼了……不能容忍啊。”
方解先是笑了笑,忽然脸色由有些伤感,看着项青牛说道:“忽然想到陈哼陈哈那两兄弟了。”
项青牛也跟着沉默下来:“那是两个……好朋友。不管他们以前是好人还是坏人,但他们够朋友。”
方解点了点头:“朋友还是都活着的好。”
项青牛嗯了一声:“朋友还是都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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