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你身边的人也就都不是小孩子了。”
沐闲君的脸色变了。
他看着纳兰定东,对方却已经走出了房门。
微风从门外吹进来,似乎是在帮他整理着自己的情绪。有些时候,有些话总是能触动人心最柔软的那个地方。
......
......
沐闲君站在一面很大的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那个自己。有些时候他总是觉得自己很刺眼,又或者说是很不顺眼。尤其是在他失去了一条胳膊之后,他便再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样子。他喜欢把自己罩进宽大的衣服里,藏起来那光秃秃的一个肩膀。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审视过自己了。
沐闲君忽然发现,自己的样子原来看起来已经不再那么讨厌了。当目光停留在那条断臂上的时候,他才醒悟,自己竟然已经能如此平静的面对。曾经,他每次看到这条断臂都会愤怒,都会恨不得摧毁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会拿别人出气,打骂府里的下人。
可现在,他甚至已经不觉得那里有多丑陋。
“大首领”
他的亲兵从外面进来,打算告诉他黑旗军已经有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却发现大首领站在铜镜前面,脸上竟然有笑容。那笑容是如此的自然,完全不是为了笑而笑。而这个亲兵最诧异之处在于,大首领今天居然没有蒙住脸,也没有穿那件特别宽大的长袍。
“什么事?”
沐闲君回头问。
亲兵张大了嘴巴,却忘记了自己之前要说什么。
“啊?”
他愣了一下,连忙垂首:“纳兰将军已经在调集人马了,也已经将城墙上的防守交给了咱们。下面的几个首领让我过来问问,大首领是不是要召集所有人商议一下轮防的事?”
“好”
沐闲君点了点头:“帮我穿甲。”
亲兵再次怔住,要知道沐闲君以前是绝对不会穿甲胄的,因为就算修为再高的人,也无法独臂为自己穿上铠甲。而沐闲君似乎很介意别人看到他的断臂,甚至不允许有人进入他的住处。
“楞什么?”
沐闲君微笑道:“以后你们谁当值,谁帮我穿甲。”
“喏!”
亲兵兴奋的应了一声,发现今天的大首领格外的不同。
“另外,去背一壶酒,我要为纳兰将军送行。”
“喏”
“傻笑什么?”
“只是觉得大首领穿甲,真的很精神啊。”
“哈哈!”
沐闲君笑的如此畅然。
亲兵悉心的为他将甲胄穿好,然后往后退了几步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不一样的大首领。他以前对大首领只有敬畏,但是今天才发现大首领原来也这样的平易近人。以前,即便是在一个战场上并肩厮杀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和大首领之间有着距离。可是今天明明有着距离,他却发现和大首领之间更加亲密。
“大首领,你真的是沐府的小公爷吗?”
他问了一句,然后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有些白痴。当醒悟过来之后,他的脸色变了,很紧张。他怕大首领翻脸,他惧怕于大首领有时候会不经意间出现的冷冰冰的眼神。
“是”
没有想到的是,沐闲君居然笑着点头。
“曾经骄傲的以为是,曾经以为可以不是。但是现在我才发现,这种身份是骨血里的东西,想否认都不可能。我叫沐闲君,是沐广陵的儿子。应该跟你们道个歉,我应该早早告诉你们这些的。”
他微笑着回答。
亲兵骤然松了口气,他发现这个时候的大首领,格外的高大。
......
......
凤凰台的城墙上站着一个独臂将军,他曾经有一个特别显赫的身份。但是毫无疑问,曾经的显赫和现在的荣耀比起来,是那么的渺小。他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眼神里已经那么纯洁没有一丝杂质。
他看到远去的黑旗军队伍如长龙一样行进,看着那飘扬的黑旗军火红色战旗在风中飘摆。
“我还会恨他吗?”
沐闲君心里冒出来那个名字,那个他曾经恨之入骨的名字。他以前一直认为自己绝不会和那个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甚至每每想到和那个人同处在一片天空之下都会觉得难以忍受。但是今天,他发现自己还是很想狠狠的揍那个家伙一顿,但是......和仇恨无关。
“你是一个很难理解的人。”
他有些感慨的自语:“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调派人马不远万里来东疆和洋人交战。我一直也不认为你是一个思想上多无私的人,但是既然你能让纳兰定东这样的人对你崇拜的五体投地,想必你确实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沐闲君喃喃道:“如果你再来东疆,我倒是想重新认识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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