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从她们的七窍里开始有虫子挣扎着爬出来,大部分还没有钻出来就爆掉,方解迅速闪开,不然那爆开来的黑血几乎溅在他身上。四个侍女哀嚎着倒了下去,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那种场面让人不寒而栗。
这尖锐的声音同样让楚氏变得更加难受,她一口一口的吐血,却比四个侍女稍微好一些,没有跌倒,手扶着桌子强撑着还能坐着。
“从种下蛊毒的那天开始,你们就应该有所觉悟啊……你们的生死,都在巫师手里捏着。”
阿莫萨微微叹了口气:“你的蛊术是他教的,而他是我教的……当初他没有告诉过你?”
就在这句话才说完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咽喉处有一种刺骨的寒冷。她下意识的看向方解,发现方解的眼神有些发寒。
“她死,你也死。”
他说。
……
……
“她不该死?”
阿莫萨问方解。
“该死”
方解回答:“但不是现在死,我是来问清楚关于自己的事的,在我想知道的事没有弄清楚之前,你们两个谁都不能死。”
“你这性子,倒是和他有几分相似。”
阿莫萨叹了口气,走回到椅子旁边坐下:“其实我从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杀她,这么多年来如果我要杀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但你这次动了杀心。”
方解道。
“是啊……”
阿莫萨忽然诡异的笑了笑:“因为我有预感,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我不想带着什么遗憾死,而你……你的日子似乎也不多了。其实想想也挺可笑的,你这十几年来一直在追寻一个答案,在答案即将明朗的时候就死掉,呵呵……如果这样想,你还迫切的要知道真相吗?”
“我死不死,你说了不算。”
方解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看向楚氏:“我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将实情告诉你会有些残忍,可想想看你好像对残忍也不会承受不住。佛宗有许多话都是极扯淡的,但因果报应这种说法总算是给人一些安慰,哪怕只是个噱头。想必你也听过这种说法,大致的意思是,人做过什么恶事,终究会有恶事来找上门。”
“你杀了许多别人家的孩子,你的孩子也被杀。”
方解看着她脸色平静的说道:“我不是你的儿子,不是什么罗武复活,我和你如果真的要扯上一些关系的话,那只能是仇恨。因为你派人把我从家里偷出来,而我真正的父母痛苦的渡过了几十年。”
楚氏就好像失去了最后一根支柱一样,终究还是坚持不住从椅子上软软的瘫了下去。她抬起手朝着方解的方向抓着,似乎是想抓住什么。
方解大步过去扶着她,她的眼神里再次冒出来一种希冀。
“我没有骗你。”
方解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只能是仇人,而不是亲人。罗耀骗了你这么多年,或许是因为他还是在意你,可现在我不想顶着你儿子的名义来问当年的事。如果非要是儿子的身份,也是那对无辜夫妻的。”
这句话让阿莫萨怔住,然后她懂了方解的意思。
“我的亲生父母,你还记得在哪儿吗?”
方解问楚氏。
楚氏的眼神里一片死灰,生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的身体上消失。或是因为绝望或是因为阿莫萨之前发出的那种奇怪的声音伤了她体内的蛊,她的容颜竟是好像比之前苍老了许多。额头上已经有皱纹出现,皮肤也不再是那种看起来雕塑一样保持着的青春色彩。
“她怎么会记得?“
阿莫萨摇头:“她这些年来杀了太多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记得你是从哪儿偷来的?”
方解心里一沉,他知道阿莫萨说的没错。
“记……记得……”
就在方解要放弃的时候,从楚氏嘴里发出来几个很微弱的字。方解立刻将她抱起来放在椅子上,然后喂了她一口水。
“别的婴儿我自然不会在意……咳咳……”
楚氏一边咳血一边说道:“但是你……我又怎么能不在意?当初,我以为你真的是武儿复活了,可毕竟躯壳是人家的孩子。那是我唯一一次觉得有愧疚之心,所以……所以还特意吩咐人去你亲生父母家里送了些银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还活着。”
方解看着楚氏,忽然明白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的道理。
如此狠毒的一个女人,在临死之前人性最终回归。
“去吧……”
楚氏伸出手攥着方解的手,她的手上没有一点温度:“如果他们还活着……替我跟他们说一声……对不起,这么多年来,其实我夜里一直不敢睡觉……我总是会听到婴儿的哭声,就在我耳边,又像是讥讽和嘲笑,挥之不去……他们好像就住在我的耳朵里,想起来的时候就对我说他们很疼很冤。”
方解心里有些发紧,他无法体会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