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
一抹黑色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他往前一步跨出之时,青鸾学院的黑袍讲师郭放鹰也是跨出了一步,就跨在他身前。
郭放鹰没有出声,但是所有在场官员,便都是悚然一惊,谁也不敢再跨出一步。
……
薛万涛落地,单膝跪地,再次咳出了一口血。
只是一名青鸾一年的学生…竟然有如此的战力,如此多的手段…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连中州皇城龙榻上的人,都会留意到像林夕这样身份低微的人,都会要逼着林夕做出选择。
随着每一滴鲜血的流出,他体内的气力也随之一点点的在流失。
他知道若是再接林夕数剑,即便林夕的剑落不到他的身上,他的鲜血,也会慢慢的流光。
然而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无法杀死林夕。
一声如同野兽搏命般的嘶吼从他的喉间发出,他把断掌和胸口的痛苦都化成了拼命的力量,不惜一切的将丹田之中的魂力,喷发出来。
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的身上喷薄而出。
他手中的翠绿色短剑上发出的剑芒,几乎和短剑本身的剑身一样的长短,说不出的晶莹夺目。
“嗤”的一声,他这柄剑洞穿了空气,刺向林夕的咽喉。
林夕已然冲来,晨光长剑继续一往无前,直接朝着薛万涛手中的短剑斩了下来。
眼看两柄剑将再次相交,然而就在此时,薛万涛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冰冷的嘲讽笑容。
“这是你教我的…”
在他出声之时,他手中翠绿色的短剑已然脱手飞出,射向林夕的面目。
他的左手断掌,却是挥了上来,对准了林夕的淡青色长剑。
与此同时,他的右脚后跟重重的锤在了地上。
他只是大魂师中阶的修为,魂力无法汇聚周身的天地元气,久存于剑身符文之中,所以翠绿色短剑离开他手的瞬间,光华便已黯淡,只是如同一支箭矢。
但他的右脚后跟重重落地之时,他右脚灰色靴子的鞋面也裂了开来,却是射出了一道蓝光。
这是一根小手指长短的蓝色细针。
这也是他真正的最后杀招。
林夕的长剑刺穿了他的左手断掌,更多的鲜血飞洒出来,让一旁看着的官员全部脸色更白,但他却是反而笑得更为冰冷、嘲讽。
以自身的血肉来限制对方兵刃的动作,以赢得凌厉一击的时间,这是林夕教会他的。
即便是同阶的大魂师,也绝对不可能料知他有这样的最后杀招,也绝对不可能避开他这真正的一击。
“死吧!”
在出声之时,他心中终于泛出了面对林夕一直没有过的快意。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身体僵住,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凄厉尖嚎。
就在先前那一刹那。
就在林夕的长剑刚刚洞穿他的断掌时,林夕的左腿毫无道理往外撇了撇,好一个毫无美感的黄狗撒尿式。
任何修行者都几乎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动作,在一剑刺出之时,摆出这样的姿势,也很难站得稳,发得出力。
然而就是这样毫无道理,毫无美感的一个动作,薛万涛脱手的翠绿色短剑贴着林夕的脸颊飞过,在林夕的脸颊上带出了一条淡淡的血痕,从他右脚裂开的鞋面中射出的蓝光,却是从林夕双腿之间飞射了过去,“卜”的一声,钉入了后方厅堂的一根木柱中,连针尾都没入了其中。
薛万涛的尖嚎,并非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绝望,因为怎么都无法相信!
林夕这样的姿势的确站不太稳,无法发力,但是他手中的长剑还是尽力的朝着前方递出,旋转,在薛万涛的断掌上绞出血洞的同时,也再次刺入了薛万涛的胸口,刺入了他已经再次崩裂的伤口之中。
薛万涛的右手也落了下来,抓住了林夕的剑身。
林夕提空的左腿也落了下来,他再次发力,长剑在薛万涛的手中滑行,从他的背后带着一蓬血花刺了出来。
林夕的身体也随着长剑的没入,而几乎贴到了薛万涛的身上。
“怎么可能…你怎么能够避得开?”
薛万涛紧抓着剑身的右手松了开来,他将最后的力气用在了失神的问出这句话上。
“因为我和张院长是一样的人…我第一次,的确没有避开。”林夕旋转剑身,拔剑,后退,同时在薛万涛的耳边,以只有两人才有可能听得到的低语,轻声说了一句。
薛万涛往后仰面倒下。
他只是觉得震惊和不解…因为林夕说的话他依旧不懂。
他只是看到,天空之中那把青伞正在落下来。他心中油然对这把青伞无比的厌憎,然而却是连对这柄始终像一片阴影遮在他头上的伞都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这柄伞遮住了他最后的天空,最后的视线。
薛万涛重重的倒地,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息。
青伞落下,林夕接住,将剑纳回伞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