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暴雨席卷了整个世间。
中州城也在暴雨里。
在中州城的一条偏僻小巷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争吵。
一名身穿丝绸制的华贵黑色神袍的白胖男子,单手微掩在鼻前,有些厌恶街巷阴沟里泛出的污水味。
和他争吵的,是一名身材瘦削,身穿红布袍的男子。
在这场大雨里,有一个信奉魔王的教会,开始在世间散播着灭世的消息,说这场大雨便是因为世人对于魔王的不敬而降下的惩罚,说每个人生活在世间,便有各种罪孽,唯有信奉魔王,才能得到魔王的庇护,在浩劫之中生存下来。
此刻身穿丝绸华贵黑色神袍的白胖男子,便是这个教会的传教者之一,而和他激烈的争吵着的红袍男子,却是来自于另外一个教会。
这个教会认为唯有自我救赎,除去心中的恶,便能自然不畏魔王,最终将魔王从世间驱逐出去。
这两个教义截然不同的传教者正好都在这条街巷中传教,都有了些自己的信徒,而且都想发展新的信徒,相遇之后,一场激烈的辩论和争吵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这两名传教者赫然都是先前认识的中州城本地人,激烈的争吵和辩论持续了一阵之后,赤裸裸的人身攻击自然也成了争吵的手段。
身穿红布袍的瘦削男子伸出手指点着白胖男子,冷笑道:“欧胖子,你只不过是城北一个在赌场里替人跑跑腿的泼皮,像你这样的人,披上件黑袍,装模作样,就号称魔王的使者了?那随便抱个老母鸡,披个黑袍,也能算是魔王的神兽了?”
哄笑声四起,白胖男子却并不羞恼,反而只是哼道:“你说得不错,像我这样的泼皮只要信奉魔王,都能得到眷顾,过得这么好,为什么你们不信奉魔王?反倒是你这个读了许多书,没考取功名的酸才,还敢质疑魔王,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人,才会引起这样的暴雨,拖累大家。”
双方加入争吵的人都很多。
在中州城里,这样的争吵到最后往往便会变成斗殴。然而在双方都有人脸红脖子粗的忍不住要动手时,却都被劝租住。
白胖男子喝止自己身旁忍不住要动手的信徒,鄙夷道:“根本不用我们动手,魔王自然会惩罚他们。”
红袍瘦削男子在拉住身旁信徒的衣衫的同时,反唇相讥道:“如果我们也像他们一样暴戾,那岂不是我们也沦为了魔王的信徒?”
……
在这样的争吵里,没有人注意到巷子的一头停留着一辆马车。
身穿普通衣衫的张平和长公主,便在这辆马车里。
听着这样的争吵,沉默了很久的长公主终于忍不住看着张平,出声讽刺道:“你带我出来,就是要让我看你这些散播谣言,蛊惑人心的手段?”
张平的面容极其的冷漠,他的眼眸似乎和雨檐上滴落的水滴一样,不含任何的感情色彩,只是纯粹的倒映着周遭的世界。
面对长公主的嘲讽,他的神色没有任何的改变,他清冷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是想向你炫耀我通过这样的手段能够笼络更多的信徒,而是想让你看看,这个世间绝大多数人的可笑和可悲。这些人争吵得这么剧烈,但他们却没有想到,无论他们哪一方的背后都是我,不管他们基于何种信仰,其实他们从一开始,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的蚂蚁,已经在接受着我的操控。不仅是他们,这世间绝大多数人也都是一样,无论一开始抱着什么样的信仰,做着自己认为很有意义的事情,但实际上只是天王魔王的玩物,所做的一切都十分的可笑和可悲。”
微微一顿之后,他看着长公主继续说道:“而且你看到没有,这些人慢慢的会连拔拳相向都忘记。张院长可以改变云秦,我自然也可以。魔王有无数化身,现在不止是这样一条街巷…现在云秦很多的街巷里,都有这样的黑袍和红袍信徒在行走。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在我这里又是统一的,所以你对我的抗争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长公主的脸色微变,不看张平,却是透过车门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的雨丝,缓缓的说道:“但你也明白,即便你自认为是高高在上,俯瞰世间的魔王,但这一场大雨,并不是受你的意志控制的。你都根本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场大雨降临。在我看来,这场大雨代表着一个征兆。”
张平也看着马车外的雨丝,冷漠的笑了笑,却不说什么。
马车缓缓而动,进入了下一条街巷。
这条街巷距离那条激烈争吵着的街巷不远,争吵声还隐隐约约的传来,平时想必这条街巷中的人们也已经跑去那条街巷中看热闹,然而因为此时的大雨,所以这条街巷绝大多数人都停留在自己的家中。
马车停在了这条街巷巷口第一户人家的门前。
长公主不明张平的用意,她看到这户人家十分普通,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在编织着竹篓。当听到马车车轮声,看到停在自己家门口的马车时,这对年轻的夫妇都有些惊讶的站起声来,不知道来了什么客人。
长公主看到男主人的左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