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巷就是指这最临江的十七条巷子,我们东港镇越是临江,房屋和铺子便越是密集,重重叠叠,人员也最为复杂。一港就是东边的大东港,大宗货物都在那里上下,各个商号的商船也都停在那里。三大市分别是鱼市、南北货市和江边夜市。”
“除了这些地方之外,都是一些东港镇老镇民的居所,除了数十年难得一见的什么通奸、亲兄弟分家不均等案件之外,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事。”
“这三教九流的人物里面,除了管劳力和沙石生意的朱四爷等人之外,势力很大的还有管鱼市的许胖子,这群人很多都是江上鱼户和鱼贩子出身,敢动刀,而且鱼叉甩起来很准。南北货市和东港镇里大多数赌钱的地方都归宁老鬼管,宁老鬼手下有个范金牙,专门放水钱,也就是在赌场里面放高利贷,倒是经常逼得有些人倾家荡产。夜市主要就是夜鱼排酒楼、花坊窑子,还有一些古旧之物的交易,这片地方原先是归刘北望管,但自从银钩坊开出来之后,据说刘北望都要到银钩坊里面去讨口饭吃。这银钩坊的老板是桐木镇人,姓高,不知道有什么来路。”
自从成为修行者之后,林夕对身边一些细微之处的感知便更加敏锐,而且从花寂月的身上,他更是学到了细心的好处,此刻他明显感觉到杜卫青说到银钩坊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便顿时转头看了杜卫青一眼,道:“你对这银钩坊似乎还有些别的话要说?”
杜卫青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银钩坊原本充其量也是高档次一点的窑子,但很多江上富商却都时常进去,有人曾怀疑里面和几起上游镇上的民女失踪案有关,但却是查不出任何证据,只能作罢。”
“这么说,难道有可能存在劫虏良家女子以供淫乐的事存在?”林夕微微的一怔,脚步也不由得顿住。
“若是真有,那这银钩坊肯定来头极大。”杜卫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林夕的道:“大人您也明白,这是要牵连许多人砍头的滔天大罪。”
林夕点了点头,看着前方的一片细雨中的江面和滴着水的廊坊。
他不怕出事,不仅是因为朱四爷之流最多是匪,而他是官,最重要的在于,他的后台很硬。
和张院长来自同一个地方他自然知道在官场上,上头有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青鸾学院的学生,而且他知道长公主也会适当的关注他,所以他只要行得正,就根本不用在意捅多大的篓子,更何况他身上还有宇化世家的一个人情。
所以他在和彭晓风的交谈之中,就说过,他算一条小鱼的话,这里的其他人,只能算是虾米。
对他能够造成威胁和真正麻烦的,只有那些雷霆学院和青鸾学院的大金勺,但他有着连高亚楠都不知道的强大能力,所以他也根本不在意,只管放手去做。
如果这里真的存在那种大事,那林夕自觉来这里,就真是有了价值。
这东港镇烟雨如画,景色比起一些江南名镇也不遑多让,而且云秦绝大多数木材建筑都要用到桐油,这江上的桐油生意还不知道要延续多少年,这东港镇将来肯定还不止今日这番繁华。
这种地方令人不快的事越少,越是漂亮,置身其中也就越舒服,越自在。
当日的张院长做那么多事情,恐怕也是因为不舒服,看不过。
……
……
汪不平在小楼的廊檐下仔细的剖着几根青竹。
突然之间他微微的一怔,站了起来,对着前方细雨中躬身行了一礼,“林大人,你怎么来了?”
“听闻这间小楼景色异常秀丽,现在一看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看你这样子,是此间主人已经答应租住给你了。”林夕将雨具放在一边石沿下,冲着汪不平这名倔强硬气的外乡年轻人笑了笑,打量着这座小楼。
这座小楼果然可以用精美出众来形容,即便连一些细微之处,都有寓意十分吉祥的精美雕刻,木纹细密至极的楠木经过了时间的沉淀之后,更是显出一股晶润的味道。
从前后敞开的大门中,可以看到前方一个宽阔的平台,平台伸入江中,江水如一片平野,心胸开阔。
“我来这里,是想问问此间主人,是否也肯租一间房子让我住下。”将目光从这其实并不算小的两层三开间木楼上收回之后,林夕看着汪不平,微微一笑道。
汪不平微微一呆,就在此时,一名身穿略显破旧麻衣,身上全是墨迹的疏须瘦削老人却是走了出来,不顾年迈,对着林夕深深躬身行礼:“老儿谢过林大人大恩,若是林大人真看得起,可住上面松竹阁。”
www.。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