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炼狱山的历史里,从未有人能在天魔狱原里存活那么久,也从未有人能在天魔狱原里带出一件完整的魂兵。
炼狱山开始震动,五条浑身包裹着浓烟和黑火,显得无比高大的身影从各自所居的洞窟和殿宇里走出。
原本已经被测试过忠诚的张平,被带到他们的面前,再次服用更大剂量的炼狱山独有药物。
那具实力等同圣师的独轮金属傀儡的强大和张平独自在天魔狱原里生存了整个冬季的事实,令这些炼狱山大长老兴奋到战栗,但同时他们也必须确定张平没有隐瞒什么。
这些浑身包裹着浓烟和黑火的炼狱山长老围绕在张平的身边,从服下药物的张平口中,得到了和之前一样的供述。
他们仔细的记下了张平所说的这具金属傀儡的控制方法和图解,记下了张平所说的修行之法。
然后他们离开了张平,朝着炼狱山中最高的那座殿宇行进。
张平被孤零零的遗弃在这间用于审讯的空旷殿宇里。
在这五名炼狱山大长老走出这间殿宇的瞬间,躺在冰冷石床上的张平,他原本迷茫空洞的双眸便顿时充满许多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复杂情绪。
张平想到了上一次接受这种药物的时候。
他想到了常净香的身体,想到了那场暴雨,那场炼狱山的盛宴。
然而那些痛苦的事情,和这种药物一样,竟似不再对他的身体有任何的影响。
他的心脏,似乎变得和他的十指一样冰冷而坚硬。
……
沐浴在宝座红光里的炼狱山掌教缓缓的抬起了头颅。
他威严如狱的目光里,出现了欣喜和感慨。
他终于等到了他所要的东西。
他已经等待得太久。
中州城是天下最热闹,最有烟火气的一座城。
早在云秦立国前十年,就已是如此。
中州城里有最好的吃食,有最热闹的集市,有最好看的女子。
所以他当然也很喜欢中州城,也很想到中州城里看看。
也早在云秦立国前十年,他就自觉有了可以不顾云秦那些修行者,进入中州城的力量。
然而遗憾的是,一名背着大黑的中年男子,走入了这座城。
然后这名中年男子和那个帝国,便变成了他的敌人。
那名中年男子和他后继的强者,终于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人世间。
他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契机。
不免有所感慨。
“将那个断腿废物的洞窟给他。”他抬起了头,对着五名炼狱山大长老命令道。
五名炼狱山大长老当然明白炼狱山掌教为什么欣喜和感慨,他们也当然明白炼狱山掌教这句话的意思,想到那名弟子只是因为从天魔狱原中带来令掌教欣喜和感慨的东西,便竟然能够近乎和他们齐平,他们的心中就无比的愤怒。
然而他们不敢表露任何的反抗和违逆,甚至连体内汹涌的浓烟都不敢沁出一丝。
“炼狱山需要力量。”
“唯有你们这个阶层,才能接触些天魔狱原里的秘密。”
炼狱山掌教的心情显然极好,所以他很少见的淡淡解释了两句。
说完了这两句,殿里红光大放,他便从宝座上站了起来。
……
……
只要是不打仗的时候,在普通的云秦百姓眼里,整个天下就显得十分平静。
谁都知道千霞山还被大莽占着,但因为林夕和青鸾学院的事情,因为前一年的战争打得太过惨烈,所以尚武的云秦,甚至没有多少人谈论什么时候收复千霞山。
云秦正式入春。
迎春花都已凋谢,然而最后的春寒还未消。
在如东陵的军部里,穿着一件黑棉袍的蒙白,正忘却了一切般,查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他原本就想在学院御药系学习,得到些谋生的本领,最好就是在太医院这样的地方混吃等死,没有能够进入御药系,进入内相系之后他也觉得不错,然而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他却是已经改变了心里的想法,而夏副院长和青鸾学院也赋予了他的新生,发现以他的资质,更适合的是哀牢后山这样的地方,而不是内相系。
在整个冬季过去,云秦帝国步入春天里之后,中州皇城里的云秦皇帝所拥有的权势更加至高无上,年轻的权臣许箴言所掌控的督察们也是像毒蛇一样无孔不入,可以说,整个庞大的帝国里,唯有南陵行省和龙蛇山脉,才是这些毒蛇一样的督察们插不进多少手的地方。
青鸾学院在朝堂之中的力量遭到了严重的破坏,而青鸾学院也需要从各个途径得到一些快速而可靠的消息。
所以他这名身材臃肿的年轻人,看似十分平庸,却实际上也承担着许多使命。
前线没有大的战事。
军情显得十分平静。
然而蒙白的脸却是莫名显得苍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