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军营里传来一阵刁斗之声,大军安寝了。
房间里,煮着一壶茶。秦慕白眼睛直直的看着咕咕蒸腾的水壶,发呆。
“三郎!”秦叔宝突然厉喝一声,吓得秦慕白一怔:“啊?”
“看你恍恍忽忽魂不守舍的,莫非是魔障了?”老爹显然还有点生气,“去,大校场跑一圈,发一身汗了回来!”
“不用了吧,爹?”秦慕白干笑,“我们这不是……在聊正事嘛!”
“你此等模样,如何谈说正事?——快去!”秦叔宝剑眉立竖,显然还有些动怒了。
秦慕白无奈的苦笑,只好跳起身来,去大校场跑步了。
“都怪那几个小妖精,把我的腿都整软了,我现在就想趴下睡觉脑子反应都有些迟钝了,一动也不想动……”
跑了一圈回来,抹一把脸,秦慕白作精神抖擞之状坐下来:“爹,我跑完了!”
“这才像点样。”秦叔宝不冷不热的道,“男人大丈夫,可别沉迷于酒色——好了,说正事吧!你刚才说,准备进军大非川,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秦慕白便将皇帝口谕的事情,对父亲说了。
秦叔宝听完,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道:“你猜想得应该没错。陛下虽是天下之主,但是,朝廷的舆论与风评,也不是他一个人能主宰的。长孙无忌与房玄龄等人,代表了大多数朝臣的意愿,他们一同提出质疑并不断的施加压力,陛下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抛开朝堂的风向不说,眼下,我也觉得取下大非川,对兰州的整体战略亦有用处。”秦慕白说道。
秦叔宝微一皱眉:“说说你的看法。”
“父亲,至从孩儿来到兰州,已逾半年了。这半年来,兰州一直在致力于生产与发展。”秦慕白说道,“但是您注意到一个现象没有?兰州的农田水利虽然进展迅速,迁民入兰的举措也给兰州带来了稳定与人口的增长。但是,赋税却一直没有什么增长的迹象。”
“这倒是。”秦叔宝点点头,“人口增加,水利农田也增加,与此同时你不是颁布了惠民养息之策,对新来人口减免赋税么?兰州人口本就不多,赋税没有增长倒也是正常。”
“不正常啊,爹!”秦慕白说道,“这意味着,兰州的商业没有发展起来!”
“商业?”秦叔宝迷茫的皱了皱眉头。显然,这样东西对于他来说,有够陌生。甚至从骨子里,他是反感行商、反感商人的。
“商业,是赋税之源。兰州要增加赋税,发展商业才是富强之道。而且,兰州人口增加了,对各类生活物资——比如衣服,碗碟,床褥这些东西的需求都在增加。兰州本土的这类作坊极少,光靠自给是远远不够的。同时,兰州开僻的诸多牧场,除了饲养军马,还有许多的牛羊。产出的奶、肉、毛皮等物,我们自己根本无法用完。”秦慕白说道,“于是,这就迫切需要商人往来互通有无了。他们能带来西域的各类特产,与中原的茶、油、丝绢,而带走我们盛产的牛羊毛皮,同时还能产生赋税。并且,新增的这么多人口,现在多半赋闲,只是作为将士们的家属在此定居,无所事事。他们也是劳动力,可以发挥作用啊!纵然不必让他们务农养牧干这些重活,但是开店开铺经营商旅,总是可以的吧?这既可以安置这些无所事事的人,也能丰厚将士们的家底,同时还能创造税收。一举多得啊,父亲!”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秦叔宝点点头,“你是想说,大非川的吐蕃大军的存在,阻碍了商人的往来?他们惧怕战乱,对兰州的军力没有信心,因而不敢取道兰州?”
“对,就是这样!”秦慕白果断的点头,“原本,兰州是丝绸之路上的咽喉重镇与必经之路,是西域与中原的中转站,对于获取税利有着得天独厚的巨大优势。但是,正因为吐蕃的威胁近在眼前,兰州自大唐立国起战乱频仍烽火不息,因此,商人们宁愿转道甘凉多绕些路程,也不原走兰州近路。由此,兰州越发贫脊与荒凉,所取所需完全需要朝廷接济,从而也就养成了一个不思自给、全靠转运的恶习,并逐渐形成恶性循环越来越穷,朝廷对兰州的付出也越来越大。其实,只要我军拿下大非川,强力巩固兰州的治安与边防,让商人们对兰州信心——他们肯定愿意来!”
“但是……鄯城新败,不宜动武。你难道不知?”秦叔宝说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还要比吐蕃人承担更多的损失,非常不划算。”
“两军对垒正面攻坚,的确如此。”秦慕白说道,“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我大唐惯以城池居住,只要有战争,受到的损失一般都比胡人的大。但是,如果我们将战场定位在异域,让我们的城池远离战火,并用奇兵诡战之法速攻速灭,就能将损失减到最小!拿下大非川后,我们步步为营,在大非川置营驻军,屯田开原也未尝不可。青海湖畔也不缺少良田沃野,虽然长年气候严寒不是特别适合农作物生长,但是,那里可以饲养吐蕃的高原战马,和他们特有的高原之舟——牦牛!”
“牦牛?”秦叔宝眼睛一亮,“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