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妍姐。”李雪雁苍白的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
“为什么?”陈妍微笑,伸手抚摸着李雪雁苍白的脸庞,怜悯的说道。
“因为此刻,只有你才会懂我的心情。就连父王,他也不懂……”李雪雁轻声道。
陈妍蓦然心中一痛,轻轻点了点头,“你好生歇着吧,我去去就来。”
一个时辰后,陈妍去而复返,带来了凤冠霞帔,姻脂水粉。
李雪雁下了床来,沐浴更衣,坐到铜镜前,陈妍给她梳妆打扮。
李雪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直在微笑。
“妍姐,你与慕白举行过婚仪典礼了么?”
“没有。”陈妍一边给李雪雁梳理长长的头发,一边答道,“我从不在乎这些。”
“女人啊,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怎么能不在乎?”李雪雁的一双唇角向上撩起,露出一抹甜至凄怆的微笑,说道,“从今天起,我也是一名妻子了,不再是小孩子。”
陈妍的手蓦然停顿了一下,眉头一皱,说道:“你不会是想干些傻事吧?”
“放心,我不会。”李雪雁微笑道,“慕白虽是去了,可他还有母亲,兄妹,和儿女,还有你和高阳皇姐、武媚娘她们。有你们相伴,我不孤独。我能活下去。”
陈妍无言以对,默默的叹息摇头。
“妍姐,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傻?”
“没有。”陈妍说道,“世间颇多像你这样的痴情女子,但更多郎心如铁。”
“姐,我不后悔。”李雪雁顿了一顿,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陈妍,认真的,一字一顿道,“真的,我不后悔!”
“我知道了……”陈妍轻轻的点头,拍她的肩膀,说道,“以前,我曾见过一个女子为情迷醉、为爱痴狂,我以为那便是女人的极致。现在我明白了,情爱之深,只有更痴,没有极致。”
“妍姐所说的那个‘为情迷醉、为爱痴狂’的女子,是我高阳皇姐么?”李雪雁说道。
“没错,是她。”陈妍叹息了一声,说道,“她真的很执着,执着到疯狂。”
“我很羡慕我那皇姐的……”李雪雁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不是羡慕她最终得到了什么,收获了什么,而是羡慕她的勇气与执着。与她相比,我就是一个可怜的胆小鬼。我活得小心翼翼畏手畏脚,喜欢的不敢要,想要的不敢说。到了我敢说敢要的时候,却已经没有机会了……为何,高阳皇姐就能那样率性执着,我却如此纠结踯躅?”
“人各有天性,岂能与他人尽同?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善良与真诚,亦是旁人无可比拟的。”陈妍抚着她耳际的发丝,看着铜镜中面露微笑的道,“雪雁,你今天真的很美。”
“是么?”陈妍抬起手来,手指冰凉的轻轻抚过陈妍的脸庞,悠然道,“妍姐,你是我见过的最睿智,也最坦荡大气的女子。和你在一起,真的心里一点压抑也没有,更不用担心任何事情。还有,你很会照顾人。慕白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定很轻松很开心,对么?”
“……”陈妍无语以对。脑海里再度浮现出,以往在襄阳郊野小楼中的,一幕幕。
一个时辰后,天已黄昏。刺史府侧宅的灵堂里,人渐渐少了。只有宇文洪泰,仍旧坐在灵堂里,怀里抱着秦慕白用过的那柄虎头錾金枪,手拿一块绢帛,面色沉冷默默无言的擦拭枪锋。
“三哥,改日那吐蕃蛮子要是杀了来,俺就提你这把大枪,去宰人!”宇文洪泰自言自语道,“俺要是回不来了,到了黄泉下,就提这竿枪去见你。到时候俺会告诉你,俺用这枪宰了多少吐蕃蛮子!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灵堂里剩下几个伺候香案与纸钱的军士,听到他说这些话,纷纷牙关紧咬,把拳头捏得骨骨作响。
这时,陈妍与澹台双双,扶着身着凤冠霞帔的李雪雁,从侧门走入了灵堂。
众皆惊疑,宇文洪泰站起身来瞪大眼睛道:“嫂嫂,你们来干什么的?”
“今日,文成公主殿下要与少帅,完婚。”陈妍说道。
“啊?”众皆目瞪口呆。
“妍姐,不必惊动太多人了。就此举行婚礼吧!”李雪雁微笑道,“在场诸位,便是宾客了。”
“这、这、这……”宇文洪泰傻了眼,嘴里直哆嗦。
“呼——”
一声响,一件大红的新郎袍,披到了秦慕白的棺裹上。李雪雁看了看宇文洪泰,说道:“宇文将军,你手中所拿的,可是少帅的家传兵器,虎头錾金枪?”
“啊?是……是的。”宇文洪泰愣愣的答道。
“请你将它拿过来,立于我的身旁。”李雪雁微笑道。
宇文洪泰狐疑不定的走过去,将虎头錾金枪,立于李雪雁的身边。
李雪雁抬起手腕,将新郎新娘牵手入步喜堂昭示携手白头的红丝绦,系了一头在虎头錾金枪上。
“姐姐,请你将红蜡换上吧,我与慕白……要拜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