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陇域野三千里,因秦叔宝之死而狂起波澜。
现在,漫天遍野都是激昂的战意与愤怒的民声;反而,秦慕白的私宅里却是一片祥和与安宁。
他在享受,天伦之乐。
小楼儿的出现,对秦慕白来说就如同是天使降临。只有真正做了父亲,他才理解自己的父母对自己是一样什么样的情感,那会有多么伟大。
为骓子死……现在的秦慕白,也会愿意为小楼儿这么做。
琼玉楼后面,有一个武媚娘新手培植起来的小花圃,别有匠心的栽了许多长安和江南特有的花卉。不是很名贵,但在河陇这地方绝对稀有。也不知她何时练就了这等超群的园艺,居然能将它们养活。
一家人,就在花圃的青草地里,铺就了柔软的毡毯席地坐卧,以小楼儿为核心,悠闲自得的享受时光。
武媚娘和高阳公主一直在想,如果不是陈妍与小楼儿在这时候出现,现在的秦慕白,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无论秦慕白心里装了多少的悲愤承受了多少的压力,至少现在,他脸上的笑容是舒畅且放松的。
“妍,什么时候来的兰州,为何也不来看我?”秦慕白问道。
陈妍微微一笑,说道:“大约是半个月前吧,那时候你正忙。我不想打扰你办了正事,于是带着小楼儿找个地方住了下来,然后先拜会了义父,便在那里遇到了公主殿下。”
秦慕白瞥了高阳公主一眼,说道:“玲儿,你现在不错了啊,心里能装事了,这也能瞒我?”
高阳公主正待争辩,陈妍忙道:“不怨王爷和公主,是我强力要求他们先瞒着你的。反正现在我们在一起,这就够了,不是吗?以往的事情不必在意。”
秦慕白微笑点了点头,说道:“妍,我知道你一直想回避我。现在,你没这个权力与资格了。纵然你不认我这个男人,小楼儿不可以没有我这个父亲,不是么?”
“嗬,你这个轻浮浪荡不负责任的臭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拿小楼儿来要挟陈妍呢!”高阳公主忿忿的叫了起来,“你也不想想,她孤身一人怀胎十月何等辛苦?又带着小楼儿不远万里从幽州来到兰州,当中吃了多大苦头——你可得好好补偿人家!”
“不必了。”陈妍笑道,“我行走江湖十几年,倒是习惯了独来独往。小楼儿从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很听话,倒也没让我吃多少苦——对了,说到幽州,慕白,你可曾还记得一个故人?”
“谁啊?”秦慕白一时没反应过来。
“笨哪!当然是我三皇兄,吴王李恪啊!”高阳公主快言快语道,“他从高句丽回来了,暂代江夏王皇叔担任幽州大都督一职!”
“吴王……”秦慕白微拧了一下眉头,点点头道,“你在幽州见过他么?”
“何止是见过?我在他王府里住了有一个多月。他以皇子之尊奉我为嫂、彬礼相待,还非得认了小楼儿做干女儿,每天抱在膝上逗玩。”陈妍微笑道,“原本,我是不想来兰州的。一是太远,二是见你戎马倥偬,怕给你添乱,只等来日再与你相认。但是吴王劝我,还是越早前来越好。于是,我便来了。”
“这便有意思了。”秦慕白笑道,“这世上,能劝得动你的人,可是不多。”
“吴王算是一个。”陈妍微笑。
“为什么?”高阳公主与武媚娘一并好奇的问道。
“就因为他当初,曾经从长安奔回襄阳,为王妃送行。”陈妍说道,“他是一个懂情、惜情、重情之人。因此,他的话,我愿意听。”
“他说什么了?”秦慕白问道。
“他说,我们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孩儿的身上,不可因为自己的患得患失,而自私的驳夺孩儿的幸福。小楼儿需要父亲,每时每刻,一天也不能迟缓。”陈妍说道,“他跟我说,就算你不要秦慕白这个男人,也必须让小楼儿拥有父亲。”
“这话在理。”高阳公主与武媚娘异口同声道。
秦慕白微笑的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吴王了解我。”
“是呀!你们两个本就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混在一起专不干好事,拈花惹草最在行。”高阳公主忿忿道,“大概,我三哥最是清楚你有多喜欢妍姐,对吧?”
陈妍和武媚娘顿时婉尔失笑。秦慕白也笑道:“玲儿,你瞧瞧你现在这德性,哪里还有一个公主的尊严?分明就是一个打翻了醋坛的小媳妇!”
“我本来就是你秦家名媒正娶的小媳妇,这怎么啦!”高阳公主越发上火了,双手往腰上一叉,趾高气扬道,“在内,我与媚娘、妍姐情如姐妹不分彼此;但是在外,名义上我可是皇帝赐婚的公主、是秦家主母!现在,本主母宣布——秦慕白,你以后不许再招惹女人了!家里有我们三个,就够啦!听到没有?”
众人一并大笑,前俯后仰!
反倒把趴在地上玩得正开心的小楼儿吓了一跳,哇哇大哭起来。
“不许笑!……小楼儿乖乖不要哭!都听到没有啦!”高阳公主急煞了直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