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长孙无忌老大不耐烦的道。
“孩儿是在想……既然大局已是如此,陛下已然将恩宠转向了主战派与秦慕白,咱们何不暂时先接受这个局面?”长孙涣窃声道,“常言道山不转水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再如何,也拗不过圣上之意吧?”
长孙无忌眉梢一拧:“你想说什么?不许绕弯子,单刀直入!”
长孙涣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拱手道:“孩儿的意思是……目下,我们何不与秦慕白冰释前嫡、强强联手?”
“你说什么?”长孙无忌愕然道,“你不是向来对他恨之入骨么?”
“父亲,朝堂之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是您教我的!”长孙涣说道,“早年,你不也曾与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等人生死辱共同佐秦王,最终成就大业共享恩荣吗?尔后,道不同不相为谋,文武不两立,父亲又与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人同气连枝执掌中枢;再后来,父亲不也和房玄龄、魏征等人水火不容么?……现在,陛下显然是对父亲有所不满,要开始削弱父亲在朝堂之上的势力,从而培养起以秦慕白等一群将军为首的军方势力,无非就是期望能对父亲造成牵制,达到一个文武平稳相互制约的目的,方便他自己和后代来驾驭。孩儿是在想,用不了几年,军方就要在朝堂之上抬头了。而最有可能成为军方领袖的,无非就是李勣、秦慕白这两人。李勣淡漠寡交老谋深算,不可与之谋。唯独秦慕白……”
长孙无忌看着自己的儿子,眼色流转神色复杂,怔了半晌,无语。
“父亲……您认为,怎么样?”长孙涣怯怯的道。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重重咽下,忍住怒火道:“你这是让你爹,去向秦慕白那个黄口孺子服软认输,巴结讨好?”
“父亲、父亲,并非如此!”长孙无忌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忍辱负重也不失为大丈夫所为啊!凡事何不以大局为重?长孙家与秦家之间,无非是有些许私仇。以父亲之尊若肯主动修好,他秦慕白敢不给父亲这个颜面么?再者说了,那秦慕白也是极度奸伪与势力之人,勾引公主、投靠吴王、拜师李靖、巴结江夏王,这一棕棕一件件都足以见得其为人!——试想,这些人哪一个能及得上父亲您呢?若是您主动向其邀约,他蔫有不摇尾示好之理?假以时日,他若当真平步青云,我长孙家便多了一名得力盟友,岂不方便?若他一败涂地,于我,也没半分损失啊,父亲!”
长孙无忌沉吟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平心而论,长孙无忌知道长孙涣的这番话,非常有道理;可是让他长孙无忌去与秦慕白主动输软示好,这的确有些难以办到!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假如长孙无忌有着房玄龄那样的胸怀与气度,又不那么刚硬霸道与贪好权势,又何来今日?
“父亲,何不考虑考虑?”长孙涣趁势打铁的道。
“要为父与向秦慕白摇尾乞怜,你要知道,这绝无可能。休说是那乳臭未干的秦家小子,就是秦琼在世之时,见了为父也要退避三分!”长孙无忌眉梢一挑,逼视着长孙涣,沉声道,“你若有他半分出息,为父何必落得如此狼狈不堪!”
长孙涣脸色一窘,着实难堪。他父亲又提起那件旧事了——说到底,长孙家与秦家向来素无过隙,还不是他长孙涣与秦慕白,在百骑时结下了解不开的梁子?
“父亲息怒,孩儿自有主张……”长孙涣小心的说道,“此事,不必父亲出面。孩儿也是军武之人,虽不成器,但好歹也能骑得快马、开得硬弓,阵前厮杀不遑他让!现在,大唐不是与吐蕃全面开战了么?父亲,您就把我调往兰州吧,让我忍辱负重到秦慕白麾下效命去!”
“你说什么?”长孙无忌这下当真来火了,扬手怒吼,“你这没出息的东西!”
“啪!”
一耳光,结结实实的甩在了长孙涣的脸上!
长孙涣不退不让受了这一巴掌,都没敢摸脸,依旧垂头拱手道:“父亲息怒,但请保重身体!其实孩儿的想法,无非也是为了父亲、为了长孙家的长远将来啊!宁失十友不竖一敌,倘若将来秦慕白当真飞黄腾达,以他小人得志睚眦必报的性情,我长孙家必定多灾多难!父亲,不怕恶人害就怕小人磨啊!——孩儿在长安,左右便是无所作为,何不去到兰州拼搏一番?一来斩获军工光耀门楣,二来,也可见机行事啊!”
长孙无忌余怒未消,喝道:“你猜秦慕白会不会把你扔到阵前,像猪狗一般被吐蕃人宰杀了事?”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长孙涣连忙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怎么说,我也是皇亲国戚,是父亲您的儿子啊!而且,现在陛下对于父亲反对兰州用兵一事,相当的不满。借此机会,不也正好消除陛下对父亲的隔阂么?如此一举多得,父亲您要三思啊!”
这最后两句话,才算是说到了长孙无忌的心里去。
的确,在长孙无忌的脑海里,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他与李世民的“关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