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应邀而来的宾客,兰州的百姓们也自发前来凑热闹,将大都督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婚礼的喜庆热闹自不必说,其实大部份的官员将军们都在暗忖:秦少帅真是沉得住气!现在满天下都流传着他的谣言,诸多忧患潜伏待发。他非但没有半分紧张,还表现得完全事不关己,还有闲心办喜事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对现在的秦慕白来说,所谓的“天下大事”实在是经历的太多,看得太多了。所以腻了,厌了,也倦了。这些在他看来已不过是过眼云烟,还不如自己伸手就能去把握的情谊来得重要。
就像当年在皇宫里听清善大师说的,那个“蜘蛛青草与雨露”的佛经故事,再联想到妖儿,秦慕白不想再错过这世间,任何弥贵珍贵的感情。
别在拥有时不知道珍惜,却等到失去了才知道锥心刺骨,追悔莫及。相比之下,只要能换得一家平安,现在就让秦慕白卸掉兵权辞去官职,他会毫不犹豫,这样反而能落得一身轻松。
一但看穿了名利富贵,现今这天下所有的纷扰,无非都是牵扯着权欲与利益的争夺。而这样的争夺,是永无止境、永不停歇的!它就像是一个深渊,任你英雄盖世任你叱咤乾坤,一但伸脚踏进去,就会永陷泥淖而不可自拔。
结局,要么是终此一生受其煎熬;要么,是被无情的吞噬,万劫不复。前者如一代英主李世民,他注定青史留芳遗泽万世,但又能如何?直到他死的那一天,也永远无法摆脱这无尽的煎熬,他内心的苦楚与无奈,都无人能知;后者,如噶尔钦陵、李承乾、侯君集,无法枚举。
所以——任凭狂风骤雨,我自八风不动。
佛曰,‘起见生心,分别执著便有情尘烦恼、忧攘,若以利根勇猛身心直下,修到一念不生之处,即是本来面目’——这也正是如今秦慕白的境界。
洞房花烛,秦慕白与陈妍,交杯对饮。
一向素面朝天的陈妍,今天化了些许淡妆,粉面桃腮目含春薇,娇艳动人。
闹腾了一天,虽是开怀,人也有点累。二人小酌了两杯,都静静的坐着。彼此注视,却良久无言。
“妍,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秦慕白微笑道。
“记得。当时我差点一剑杀了你。”陈妍笑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秦慕白轻轻的叹息,“那时候,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小子,凡事想当然,但凭一点自诩的小聪明,轻狂任事。这些年来,我经历的事情可能比一般人几辈子要经历的,都要多得多。所以,许多的事情我也看穿了,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什么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有有生之日,好好的珍惜身边的人,足矣!”
“慕白,比起当年,你的确像是变了一个人。”陈妍微笑道,“初见你时,我以为你不过是一个轻佻庸俗的官场小辈,对你十分反感。相处久了,我才知道你不光聪明奋进,还有一颗仁人赤子之心。但真正让我对你动心的,是在襄阳。我永远无法忘记襄阳城外的小楼中,我们相处的每一刻。它是我这一生中所渡过的,最美好的时光!……但尽管如此,我也没有想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因为我以为,你我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相见容易相处难,长相厮守更是无从说起。哪怕我们有了小楼儿,我也一直都这样认为。但现在,事实已经摆在了我的眼前……慕白,我想对你说一句:谢谢!是你让我,此生无憾!”
秦慕白嘴角一咧展颜而笑,“这句话,该是我来说才对。我想我会一生庆幸,能有你相伴!”
二人紧紧相拥。
红烛摇曳,对影成双。
又过了三天,秦慕白依旧没出过家门。都督府与军队的事情,也一概不理。
这下,连庞飞都有点沉不住气了,来见秦慕白。
他问道:“恩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满天下的人都盯着兰州,腹诽我兰州正在聚集兵马酝酿谋反。过几天,薛将军与宇文将军率领的军队就要回来了,我们如何区处?”
“三十万大军西征归来,行程万里人困马乏。我们要整顿兵马,休养生息。”秦慕白淡淡的道,“外人怎么看,都随他去。我们自己不要乱了方寸就好。”
庞飞道:“话是这样没错。可是万一……朝廷真的立魏王为储,我们何去何从?”
言下之意,关西军这时候难道不该有点什么动静吗?就是给朝廷施加一点压力也好,总之不能让魏王入主东宫。
秦慕白眉头略微一拧,“庞飞,你这心态不对啊!……其心可诛,知道吗?”
庞飞吓得弹了一弹,忙道:“恩师误解了!学生哪敢威胁朝廷,只是……争取一下,不行吗?”
“我还是那句话,不争,即是大争。”秦慕白平静的说道,“现在,不管我们做任何的举动,都是不合时宜的。因此,一念不生八风不动,以静制动后发制人,才是上佳的战略。”
庞飞无法辩驳,只得点了点头,说道:“万一朝廷下旨,让恩师与我等回朝覆命,怎么办?”
秦慕白眼中精光一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