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里,突然起了大风。
四面八方的大风,全部朝着他所在的这座楼阁飞去。
皇城里的修行者们全部惊骇的望向倪鹤年所在的这座楼阁,他们看到,大风卷动了无数飞雪,飞雪里面,却是有些比白雪更亮,更晶莹的晶光出现。
这些晶光,和大风一起,贯入倪鹤年的体内。
倪鹤年的身体,就好像成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容纳着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倪鹤年的身体被厚厚的白雪铺面,变成了一个雪人。
轰的一声,这座楼阁就好像被无数箭矢洞穿一般,骤然碎裂,崩塌。
倪鹤年在碎砾中落地,身外的厚厚雪壳从他身上一片片掉落。
倪鹤年显现了出来。
他的容颜,赫然变得更加的苍老。
他缓缓的伸出了双手,他看到自己的双手上,都布满了无数深如刀刻的皱纹。
他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炼狱山掌教这么多年来唯有面对李苦的时候出手过一次,他终于明白,大圣师境的修行者,要面对的是什么。
……
……
中州城里覆盖着白雪之时,炼狱山后的天魔狱原里,依旧到处是冲天的火焰和浓浓的黑色烟柱。
整个根本看不见尽头的不可知之地里,就好像有成千上万的炼狱山大长老在不停的尽情喷涌魂力,释放出恐怖的力量。
张平和十余名炼狱山的红袍神官正在这片不知尽头的不可知之地里穿行。
虽然唯有张平身上的红袍有火焰符纹,其余的十余名红袍神官显然只是炼狱山弟子里面最为普通的存在。
但平日里即便是最为普通的炼狱山神官,也是具有高高在上的神性威严。
只是此时,这些炼狱山的红袍神官和张平却都是十分的狼狈,如同火锅上的蝼蚁一般,怀着深深的恐惧。
他们的视线里,全部都是一座座巨大烟囱般的火山口,四周都是一样。
他们的脚下,全部都是黑色的熔岩山石,裂缝间流淌着火红的熔岩。
经常会有锥形的熔岩凝成的石头,如流星一般,随着远处的火山喷发而坠落下来。
脚下看似稳固的石块,也极有可能只是漂浮在熔岩上的浮石,在不经意间,就会陡然沉没下去。
一些看不见的热流,更是致命的杀手,在你感觉到这样无形的热气冲到身上时,便已经晚了,皮肉便已经被彻底蒸熟、溃烂。
作为炼狱山信任的核心弟子,张平在离开炼狱山,进入这天魔狱原时,一共监管着三十余名红袍神官和杂役弟子,然而只是深入了天魔狱原十日,便已经只剩下他们十余人。
这是真正的地狱。
谁都很想回去。
然而不能发现对于炼狱山而言有价值的东西,或者不能完成对指定区域的探索,却是谁都无法回去。
“那是什么!”
突然,走在前方的一名红袍神官发出了一声惊喜和震撼的大叫声。
“闭嘴!”
张平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厉喝。
在这天魔狱原里,炼狱山的经验里,探索的队伍发出的任何大的声音,都有可能导致厄运来临,带来未知的巨大危险。
前方的红袍神官不敢再发出任何的声音,浑身不停震颤。
张平和其余所有的红袍神官,登上他所在的高坡,然后所有人都紧紧的咬着牙关,牙齿发出格格的响声。
他们看到前方是一个凹陷下去的山谷。
山谷里,有一条蜿蜒的岩浆河。
岩浆河的一处边缘,矗立着一座残破的黑红色殿宇,虽只剩下数面残壁,但依旧高达八丈!
然而最触目惊心的,并不是这建筑物的残迹,而是山谷中心地带的一块方圆十数米的大石。
一条细细的岩浆河,围绕着那块黑色的大石。
那块大石,却是一张巨大的人脸!
一张五官充满魔性,和炼狱山一些典籍里描绘的魔王一样的人脸!
“你们五个,下去!”
张平深吸了一口气,辛辣的气息让他的喉咙和肺部都似乎塞入了许多烧红的小刀子,他冷漠的对着前方五名红袍神官发出了命令。
五名红袍神官的眼中出现了愤恨和怨毒的神色,然而却是没有人敢违抗这名面容苍白,隐隐有靛蓝色光泽泛出的红袍使徒的命令。
他们下坡,在滚烫的黑色沙砾和一簇簇黑色的烟气中穿行,颤抖着走向那条岩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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