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里之外,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有一伙一千多人的队伍,正在快速向自己这边靠近。队伍正前方,两面大旗迎风招展。其中一杆大旗的旗面上,绣着斗大一个“周”字。
“整军,整军备战!”这次打草谷之前,薛乞罗在情报方面是做足了功课的,他立刻想起了高台城的周虎,扯开嗓子,大声示警,“长生天在看着我们的勇士,大家不要慌,来敌不到两千人,所有能拿起刀枪的,都向我靠拢,整军备战。就一千多人隋狗,我们杀光他们!”
“快,加快速度整队!否则,大伙今天都得死在这儿。”说完,薛乞罗又突然想起那高台城的守军不就是王君临的嫡系,听说是由王君临亲后训练出的军队。
稀里糊涂两次惨败于王君临之手,潜意识中薛乞罗已经有些畏惧王君临。此时眼见大家动作不够紧张,不由额头见汗,气急败坏的催促。
“看来老子来的还算及时。”就在薛乞罗督促麾下残兵败将快速整军备战的同时,周虎也通过自家斥候的眼睛,发现了山路上的薛延佗大军。把手中长枪一摆,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进攻命令。
“四骑一排,每排之间保持一丈距离。弟兄们,跟我上,这是将军给咱们特意留下的军功!”大声吆喝着,他已经带头策马冲出。
“杀!”五百高台城骑兵迅速跟上,手中特制拿着特制加长横刀。
“杀突厥狗贼,杀突厥狗贼——”憋足了劲来立战功的高台城将士们扯开嗓子,齐声高呼。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对胜利、对军功的渴望。王君临将他们重新强训、精训之后,这还是首次打仗。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受到威胁的薛延佗大军,迅速以鼙鼓声回应。三千余名刚刚恢复了些许体力,但昨晚上顾着逃命失去战马的兵卒,在薛乞罗和几名头人、千夫长、百夫长吆喝和催促下,勉强列出了一个偃月阵形。在偃月的底部,则又连接起一个巨大的方阵。六千多名四肢酸软,体力还远未恢复的薛延佗战士都藏身于方阵当中。
呼啸的山风,卷着残雪粒子,从两军之间迅速滚过。深冬的阳光,被半空中的雪粒子交相映射,刹那间,竟然呈现出缤纷七色。赤橙黄绿青蓝紫,飘飘荡荡,起伏不定。
策马冲在最前面的周虎被半空中突然出现的七彩流光,晃得微微一愣。旋即,再度举起长枪大声疾呼:“压住速度,压住速度,不准比我快,也不准比我慢。”
“压住速度,保持队形,小心坐骑脚下!”队伍中的团主、火长迅速将周虎的呼声变成军令,进而贯彻到整个骑兵队伍。
山路崎岖,并且路边有残雪未消,其实不太适合大规模骑兵。但王君临特意在高台城研究战法弄出来的密集骑阵,恰恰追求的不是速度。因此,这支骑兵的战斗力虽然受到了地形的制约,却依旧行列整齐,气势惊人。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马蹄声交相落下,声音宛若奔雷,群山之间,回声连绵不断。
脚下的山坡开始微微颤抖,山坡上的残雪开始微微颤抖,残雪之间的枯草、树干、岩石,颤抖,战栗,起伏不定。转瞬过后,天空,白云,两军之间的七色流光,也迅速跟着颤抖了起来,刹那间,地动山摇。
跑了一晚上路,又累又饿薛延佗战士们,被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敲得脸色煞白,两股战战。他们昨晚上丧失的勇气还没完全恢复,时疫的恐惧依然威胁着他们,此时他们的状态已经支撑不起一场硬仗。他们当中还有一些染上了时疫,只不过不算严重,还没有开始发烧而已。
“手中有盾牌的,上前五步设立盾墙!手中有长枪的,上前三步,下蹲,将枪身架在盾牌之上!不要怕,他们骑兵也不多。”正当众人惊慌失措之际,薛乞罗声音又响了起来,从容,镇定,令众薛延佗战士听了之后,多多少少安定不少。
“盾牌手,上前五步设立盾墙!拿着长枪的,上前三步,”
“……下蹲,将枪身架在盾牌之上……”
薛乞罗身边的亲兵将他的命令大声重复。
数百名手持盾牌的薛延佗战士,拖拖拉拉向前走了几步,陆续将盾牌竖起,在偃月阵两个月牙之间,组成了一道凹凸不平的盾墙。又有几百名手中有长枪的磕磕绊绊地跟在盾牌手之后,蹲身,架枪,寄希望凭借密密麻麻的枪锋吓阻敌军的战马。每一双憔悴的眼睛里,却都充满了无奈与惊恐。
突厥各部战士擅长骑战,步战其实是他们的短板,只是昨晚上走山路,漆黑夜晚骑马奔行简直就是自杀,为了活命,绝大多数薛延佗部战士都将战马抛弃了。
薛乞罗自己也不看好盾墙与枪林这一组合的效果,所以又将另外一个兵种调派到偃月阵的正中央:“弓箭手上前整队,斜上方一根手指,预备——射!”
“嗖——”数百支羽箭,腾空而起,宛若一大群扑食的乌鸦,掠向越来越近的高台城骑兵。
“噗嗤……噗嗤……”箭簇射进肉体的声音不绝于耳,红雾在骑兵的队伍当中弥漫。然而,令薛乞罗瞠目结舌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