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入黄昏,倦鸟归林夕阳斜昭。清风徐起,屋外的花叶随风轻舞,小楼之中一阵芳香袭扰,催人心醉。
秦慕白坐在小涧旁的一颗大石上,一手只着颐,庸懒的盯着水面上的浮标。
钓鱼,几时没有像现在这般有闲情逸致了。
“喂,等你的鱼下锅呢,好了没有?”陈妍从窗边探出半截身来,笑问道。
“就快了。”秦慕白笑道,“想必它们也该回家吃饭了吧,就快上钩了。”
“看来等你的鱼儿下锅真是个错误的决定,你却偏要嘴硬,早知道刚在港市里买两尾鲜鱼来多好。”陈妍笑道。
“不急,不急。”秦慕白呵呵的笑,“自己钓的鱼,吃得才分外的香。到了荆襄最大的好处,就是每日可以吃到上好的鲜鱼。关内虽然万物不缺,唯独鲜鱼矜贵呀!”
“呵呵……”陈妍摇头的笑,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秦慕白,脸上始终泛着温柔而恬静的笑意。
曾几何时,眼前的场景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片断。
一舍一花圃,小桥流水,一个懂得生活又会疼人的男人。不求宝富贵与闻达,只求安宁与真实。
这样的生活,对陈妍而言就已是最大的满足了。
“哎……只可惜,他注定不属于我,也不会遁世避嚣的归于平庸与安宁。”陈妍轻叹了一声,心道:“或许,他只是我的知己。仅此,而已……”
“哇哈哈,哈哈!”窗外的秦慕白突然大笑,像个孩子似的捉起一条在青草地上蹦跶的大鲤鱼,欢天喜地的跑进屋来。
“怎么样,我就行,就一定行吧!”秦慕白不由分说的从灶台上拿起刀,就要去剖鱼。
“喂,这可是一条金鲤!”陈妍笑着摇头,提醒道。
秦慕白怔了一怔:“对哦,鲤鱼不能吃哦……但你不说,我不说,肚子又不会出去告密,安啦!”说罢,他笑哈哈的跑到河边,将那鱼洗剥了个干净。
陈妍一直站在窗边看他忙碌这些,不由得笑道:“想不到你一个富家公子哥儿,干这种事情手脚如此麻利。”
“必须的。”秦慕白边干活儿边答道,“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身边有人伺候啊?所以,凡事靠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有理。”陈妍笑而点头,低声喃喃道:“你的确和一般人不同……”
鲤鱼下锅了,陈妍亲自下厨。
于厨艺来说,秦慕白绝对是个超级门外汉。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最伟大的厨艺作品,就是成功的泡熟过方便面。曾经为了给某个美女献殷情炒过半碗蛋炒饭,将那鸡蛋、油和饭胡乱的一锅煮了,结果人家吃一口就直接呕吐,从此他发誓,再不下厨,简直就是有损英明神武的形象。
陈妍做饭的时候,秦慕白就站在一旁看。她做菜时很专注,手脚很快很麻利,但一点也不显得急躁与忙碌,行云流水一般,不像做菜,更像是表演才艺。切的葱花都是一般的粗细,灶台上始终是干净又整洁的。
“真想不到,你一个行走江湖的女侠,倒像个专业的厨子。”秦慕白在她身后打趣道。
“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自然什么都会做一点。我从几岁大起,就每日负责给师父做饭,这都快做了二十年了。”陈妍微笑道。
“有些东西不是光靠积累就能出色的。还需要天赋。”秦慕白微笑道。
陈妍微然一怔,摇了摇头笑道:“你夸人不露痕迹,是个哄女孩子开心的高手。想必除了武媚娘和高阳公主,还有许多的女孩子对你暗自倾心吧?”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秦慕白笑得有些忝不知耻,说道,“难不成我还挨个去问,喂,你喜不喜欢我?你是不是暗恋我?你是不是非我不嫁?”
“噗哧!”陈妍突然一下乐得笑了,手中的锅钞一抖,汤汁都溅了出来。
“真是近墨者黑!你无耻的样子,跟李恪大有几分相似!”
秦慕白撇了撇嘴,轻声道:“要不怎么叫物以类聚呢?”
“好啦,少贫嘴了——去弄些酒来吧!”
“酒?”秦慕白一愣,“我没听错吧?你要喝酒?”
陈妍手中的动作略微停滞了一下,没有回头,说道:“难得如此清闲又高兴,陪你喝一些。就当是答谢你屡次助我吧!”
“好。”
秦慕白便到屋外骑上了火云马,往港市而去。
陈妍扭头从窗户边看着远去的秦慕白,脸上突然火辣辣的灼热起来。银牙紧咬秀眉轻颦,她禁不住暗骂自己一声:“我何时变得如此贱俗了?……”
……
襄阳城不算大,秦慕白从骑马很快就跑了个来回,沽酒而归。
饭菜都已摆上了桌几,远远就闻到浓郁的香气。一锅清炖鱼,韭菜炒鸡蛋,屋外菜圃里自产的小菜两碟。
典型的农家风味。
秦慕白走到门口时,陈妍就迎了过来,递上了一双崭新的布鞋给他换上。屋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俨然她刚才又收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