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不禁摇头而笑,“的确是狂得可以。但是侯君集啊侯君集,这个风后握其垒后营的大阵,是我亲自布下的。我岂能不知这等寻常阵法的优劣所在?要是让你三千大军破了我四万兵马的军营,我秦某人就找块馒头撞死算了!”
半个时辰后,军中响起一通鼓角,以示敌警。
按例来说,此时大军应该是刀出鞘箭上弦的严阵以待。但是偏偏,方才集合起来的四万大军,反而散了回去各自归营,如同往常一样,没了半生临战的紧张气氛。
十五里外,侯君集立马横枪,冷笑不迭的看着远方的营盘。
“薛万均,志大才疏;秦慕白,眼识浅薄。今日,侯某就让你们开开眼界,知道什么才是打仗!”
大营盘中,巽位寨栅之处,两排雕堡城墙一般的厚实大栅门被拉开,露出里面一片片殷红的布绸。数百军士整齐上前,将那些布绸依次拉开,露出乌黑冰冷的斫长炮管,昂然指天。
秦慕白背剪着手站在这一排红衣大炮面前,斜挑着嘴角,表情玩味。
薛万均恨得牙痒痒的道:“侯君集未免太过轻狂。少帅,我可不想用红衣大炮轰杀自己的兄弟。”
“他退后了十五里,可见对我等之藐视。”秦慕白微笑道,“待到冲到十里之内,鸣炮一百,让他知道我凭什么可以,用二百人收复大非川。让他知道,这世上除了骑战步战,还有炮战一说!”
“正合我意!”
侯君集一马当先,猛冲而来。时隔数月再度跃马横枪驰骋在沙场之上,侯君集忍不住有些热血沸腾。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打仗,可就像是饥饿的野狼嗅到了浓厚的血腥味,他骨子里的战意全都被激发了出来,豪情与野性一同迸发。
三千铁骑在他的率领之下,如风卷残云般疾驰而来。
三千兵马破四万大阵,这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这在侯君集的眼界里,就如同杀鸡切菜那么寻常。行军打仗,就如同举著夹菜,几乎已成了他的本能。
“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薛万均,秦慕白,你们也太不小看我侯某人了!”侯君集暗自沉吟,迎着冽凛的疾风,嘴角噙起一抹嘲讽与孤傲的冷笑。
骑兵行进极快,转眼就快要能够看到大营盘了。
正在这时,突然半空里耀起一团团刺眼的火红电光,伴随着滚滚黑烟,扑天盖地而下。紧接着,震耳欲聋的轰隆之声震天响地!
就在骑兵群前方三五里处,山崩地裂碎石飞扬,如同山岳侵塌了一般惊世俗骇!
正满胸战意热血向前的侯君集几乎被吓了一大跳,急忙勒马停住,惊呼道:“大地动了么?!”
回头一看,身后的三千铁骑居然离他已是一箭之地,原来早早都停住了。众军士无不面露惧色勒马不前,惶惶惑惑战战兢兢!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侯君集既惊且怒的大喝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尔等为何停滞不前?临阵退缩,那可是触犯军法严刑的!薛万均就这么带的兵吗?!”
一名军校拍马上前来,耐着性子对侯君集拱了下手,说道:“侯将军,你有所不知。这是大非川的红衣神武大炮在大发神威。休说是人马肉身,就是金铁玉石在它的隆隆天威之下,也要粉身碎骨!……我等兄弟,宁愿被军法裁处至少也能保个全身,也不愿愚顽上前落个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你说什么?什么狗屁红衣神武大炮?!”侯君集气急败坏大吼,从马鞍上解下马鞭愤怒的暴抽那军校,“上前!随我上前,冲杀!”
那军校既不躲闪也不反抗,而是硬生生的挺在马上任他鞭怠,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一板一眼道:“秦少帅与薛将军调教出来的将士,没有懦夫。末将并不畏死,但死也要死得有价值!侯将军既是三军统帅,当爱兵如子,怎能让自己兄弟生生的去跳火坑?侯将军若要杀末将,那便动手。无论如何,末将不会允许后面的兄弟,朝前冲杀一步!”
“轰——隆隆!”
又一排火炮轰杀了下来,天地震动,前方浓烟滚滚,如同乾坤倒转火山迸发。
侯君集浑身一颤,转头眼睁睁看着那滚滚的浓烟,面如土色,呆若木鸡。
连轰了三轮,一切归于沉寂,只剩下东风呼啸,卷起滚滚黑烟与冲天尘土。
侯君集驻马而立,看着前方喃喃自语道:“原来,最薄弱的地方,用的这等神魔器物防御……侯君集啊侯君集,你真是枉活这半生,一把年纪了也还如此轻狂!……秦家三郎,有你的!今天,开眼界的不是你秦三郎也不是薛万均,而我侯君集这个井底之蛙!”
独自拍马上前行了几里,侯君集看到一个个弹坑,仍有许多残留的火焰与浓厚的硝烟味道。
想像着这些炮弹落在自己身上,侯君集不得不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再如何精湛的战法,再如何勇烈的将士,面对此等天威,奈何?”
远方响起一串马蹄声,孤身走来一骑。侯君集定睛一看,正是秦慕白。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