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任凭雪花落了各自一身。
“秦少帅,这两万高昌降兵,你究竟打算怎么处置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众人回头一看,是回纥部族的军队首领,草原突厥故老贵族的公主,阿史那血莲。
“处置?”秦慕白微然笑了一笑,拍拍肩膀抖落身上的积雪,说道,“他们曾经是敌人,现在是盟友。谈何处置?”
“他们可是杀害了你父亲的帮凶!说不定在他们中间,曾经就有人用刀枪刺在了你父亲的身上!”阿史那血莲说道。
秦慕白的动作一滞,众人的脸色也都变了。薛仁贵急忙拉了血莲一把,示意她不可再说下去。
血莲却道:“我说的是事实!草原儿女,从不知虚伪为何物!杀人偿命,父仇不共戴天。秦少帅,你若是对这两万高昌人也施以招降纳叛,忘却以往的仇恨与鲜血,那么,在狼神的护佑之下陪伴刀剑长大的阿史那血莲,可就不奉陪了——即刻,我就率领四万铁骑,回到漠北草原!”
众人闻言脸色越加不好看。眼下的玉门关,回纥铁骑这一只精锐部曲,占了兵力的三分之一,是一支平白赚来的极为重要的生力军。而且人人皆知,这四万铁骑就好比是阿史那家族两位高贵公主的嫁妆,是草原九姓铁勒部族赠送给秦慕白与薛仁贵的!
可是现在,阿史那血莲却当众翻脸毁约……显然,针对高昌降兵这仅仅是阿史那血莲的一个借口罢了。那么,究竟是什么缘故呢?
“你是在威肋我吗?”秦慕白头也不回,微微一笑,说道,“诚然现在四万回纥友军对我来说很重要,但,你要走,那便走。我谨代表关西军,欢送。”
“你!……气死我了!”阿名那血莲在雪地上连跺几脚,扭头便走。
苏定方忙给薛仁贵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去追。秦慕白却出声喝道:“任她去,不必管!”
众人一时愕然,但秦慕白号令已出,也不便多言了。
“军队,可不是她小孩子过家家任性胡为的地方。”沉默的片刻后,秦慕白说道,“动不动就以回漠北为要挟,这样的友军太无诚意,不要也罢。否则哪天上了战场,这一点不确定性就会变成我们的致命软肋。”
众人无言以对。
苏定方拿手肘悄悄的撞了一下薛仁贵。
薛仁贵只得硬起头皮说道:“少帅,血莲虽是有一半汉人的血统,但性情却是典型的草原人。她直耿奔放,性如烈火,向来是直言不讳颇富正义感。刚才她这么说……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随口一说罢了!”
“我父亲的遗言如是说,‘战场无私仇’。同理,既然是到了军队里,就要忘记自己的性别,甚至要忘记自己是谁的儿女、谁的父兄,只须记得自己是个军人!”秦慕白双眉略沉,不客气的说道,“偏却她的态度,代表四万回纥友军的态度。如此飘乎不定视军国大事如儿戏,对我们有害无益。非是秦某没有容人之量,但不理想的友军往往比强大的敌人更加可怕!……她要走,就让她带人走吧!”
“她不会走的。”薛仁贵非常肯定的说道,“千山万水不避艰险的跋涉而来,她岂会如此轻易回去?”
苏定方在一旁急得直挠头,心想这薛仁贵傻乎乎的怎么尽说些不痛不痒的废话呢?
“算了你闪开,还是我来说吧!”苏定方忍不下去了,一把将薛仁贵拉开,说道,“少帅,说白了吧,这个雪莲就是在争风吃醋,对你不满了。”
众人哂笑一声,又不敢大声笑。
秦慕白的脸皮尴尬的抖了一抖,正色道:“我有什么得罪她的地方?最近这些日子以来,我难道对她不客气、不友好、不尊重?”
“就是太过客气、太过友好、太过尊重,于是就显得见外了。”苏定方笑道,“一个美人,在你面前,你却只把她当作友军统帅,当作男人一般。你让人家姑娘家心里怎么想?更何况,她摆明了还是慕你而来,这不让人心里更加憋屈?这可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众人忍不住了大笑起来。
“笑什么!”秦慕白没好气的喝斥了一声,说道,“噢,照你这话说,落花有情,流水就非得有意了?为了这四万回纥铁骑,我秦某人就非得以身相许?”
“嗯,一针见血,说到坎上了。”苏定方眉眼一抬,定正腔圆道,“这可是人货两得的好事啊,干嘛不答应?”
“扯淡!”秦慕白嘴一撇,没好气的道,“我又不是那妓竂里的莺儿燕儿,还得靠着卖身求活——别说废话了,随我进营看看。”
“是。”
众人应了一声跟秦慕白往军营里走,却仍旧交头结耳私下窃笑。
“强扭的瓜不甜,这男欢女爱之事,的确是强求不得啊!”薛仁贵尤自摇头叹息,无可奈何。
“啧!我说你还真就是太过老实巴交!”苏定方凑过来,低声道,“秦慕白是什么人?风流大过天!他这会儿也就是当着众人面,非得嘴硬不可。指不定他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跟人家姑娘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