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的?
对于他们来说,加入光复军之后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才是他们眼中有意义的日子,那之后他们才活得有意义,有价值,曾经作为金军的那段日子完全无法回首。
杜启还是不说话,神色却有了改变。
于是赵玉成再接再厉,祭出杀招。
“宋军作恶多端的原因是这种压迫性的旧军队体制,长官平日里压迫士兵,等士兵觉得无法忍受了,就放纵他们烧杀抢掠以舒缓他们的压力,由此控制他们的精神,把他们改造为了杀戮的工具。
对于这种万恶的旧军队体制,诸位应该都是有所耳闻的,在这种体制之下,难道还有什么个别人能够独善其身吗?我觉得是很难的,所以真正罪恶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宋军的体制。
当然,那些已经被体制完全腐蚀掉的人是无药可救的,甄别出来,公审,处决,为被害者讨一个公道,而那些中毒不深,还有救的,也要甄别出来,予以救助,让他们重新做人。
这就是我们复兴会员的工作,这就是复兴会在军队内部存在的意义,宋军把正常的人变成鬼,而我们就要把鬼变回人,我们要让军队始终充满人情味儿,要让军队不至于沦落到杀戮工具的地步,诸位,你们说呢?”
赵玉成的一番演讲说得十分恳切,也非常有道理,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最终,以杜启为代表的反对派保留了意见,没有反对赵玉成的俘虏兵改造计划,但是也不支持,决定静观其变,看看事情的发展再说。
而赵玉成发起了动议表决,由整个分部的复兴会员进行表决,表决数字证明赵玉成的建议获得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剩下的也没有反对,基本选择了弃权。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动议通过,立刻开始实施。
农民军方面立刻派出了目前所能够派出的全部人手共一千多人,着手对这些俘虏兵进行登记和甄别工作,准备进行收纳的第一步。
把作恶多端且享受这种体制的军官、士兵甄别出来,对他们发起公审,斥责他们的罪恶行径,进行公开处决,以此作为改造俘虏兵的第一步。
苏咏霖在山东掀起大规模运动的同时,赵玉成等人也通过极强的执行力和组织度完成了对四万三千多宋军俘虏的一次甄别和二次甄别,耗时九天半。
通过两次甄别,甄别出了两千七百六十九名有确切滥杀无辜记录的军官、士兵。
随后,农民军就开始组织宋军俘虏兵发起对这些人渣的公审。
他们的罪行被宣读,他们对同僚、下级的欺凌也被公布,最后,由负责行刑的农民军人员宣布这些人渣的处置结果。
对于普通的宋军俘虏兵来说,这几天的经历实在是太离谱了。
在炸营的极度混乱之后,他们成为了俘虏,也渐渐从炸营的极度惊恐之中恢复正常,然后就开始哀叹自己即将遭遇的命运。
被这群贼军抓住了,还有活路吗?
等死而已。
惟一的区别就是死的方式可能有所不同,但是大家都一样,都要死。
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他们很快就吃到了作为俘虏的第一餐,是菜粥,很浓稠,加了不少盐,味道很足,粮食的香气四溢。
他们几乎都觉得这是农民军作为胜利者的伙食,但是当农民军押送着他们排队放饭的时候,他们感到惊悚。
因为这样不错的伙食对于他们来说也挺罕见的,军官能吃到,他们就难说了,稀粥是常态,偶尔能吃到菜粥,而当他们能吃到干饭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要拼命的时候了。
所以他们也认为,这或许就是他们的送行饭了。
贼军还挺有良心,死之前给顿饭,死了也不会做饿死鬼,到了底下估计也会舒服一些。
怀着如此的情绪,宋军俘虏兵吃完了他们【最后的晚餐】。
一夜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第二天早上,一顿一模一样的早餐来了。
俘虏兵们感到有些奇怪。
断头饭还给吃两顿的?
不过他们也不在意,有东西不吃王八蛋。
一餐吃完,肚子很饱,他们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随后,农民军的人员开始就位,开始询问他们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比如家庭籍贯,家中是否有亲人,参军多久,现居何职,对宋军的观感如何,对自己的长官有什么看法等等。
接着就是比较尖锐的问题。
比如是否残害过百姓,是否有滥杀无辜等行为,是否参与过屠城之类的行为,以及自己手上有多少条人命,知不知道身边同伴或者长官有没有滥杀无辜记录之类的。
这些问题听上去就很奇怪,除了那些没上过战场的杂役兵和刚加入军队没多久的新兵蛋子,参加军队两年以上的老兵油子有几个人手上没人命呢?
至于那是敌军的还是老百姓的,那也不好说,杀良冒功这种事情对宋军来说也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