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怒人怨,百姓活不下去,于是纷纷信了太平道,儒家中人为了自己那点名声,于是就倒打一耙,说太平道蛊惑人心,然后关于被饿死、病死多少人只字不提,对于太平道作乱死了多少人,却是记得清楚。”
“要不怎么说书生手中的笔才是最锋利的刀,咱们这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差远了。祖龙焚书坑儒,就被这些儒生记恨了几千年。给你泼点脏水,那是抬举你,和祖龙一般待遇。”
听到这些话语,饶是温仁养气功夫极佳,也忍不住脸色铁青。
“小女子并非对儒家有所意见,古往今来,儒家圣贤不知凡几,都要让人心生敬佩。”秦素道:“张相爷就是儒家子弟,曾言:‘为政之道在于安民,安民之要在于察其疾苦。’地师为何难以成事?因为张相爷在位时,已然有了中兴气象,海晏河清,人心思定。《太平经》有言:‘澄清大乱,功高德正,是为太平。’太平世道,耕者有其田,百姓可安居乐业,谁会去冒着杀头的风险造反?纵然地师能耐再大,也只能聚集一批野心勃勃之人,却不可能让百姓们跟随他去造反,强行为之就是逆势而为。若是天下大乱,百姓流连失所,饿殍遍野,就算没有地师,也会有其他人出来作乱造反,一呼百应,这便是大势所趋。此为天道至理,大祭酒安得不明?如今大祭酒不思当政之人不能安民之过,却要追究百姓造反之错,难道百姓们在活不下去的时候,只能活活饿死才算是守规矩吗?”
“若是这样的规矩,我看不守也罢!”
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几乎让人不敢相信是从一名女子口中说出。
圆坪广场之上众人轰然叫好,声震云霄。
便是萧时雨也对身旁的白绣裳感叹:“秦素虽是出身于邪道,但此等心性,却是比我们许多正道之人强出太多。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倒是让我汗颜。”
李玄都更是心潮澎湃,若非此时在大庭广众之下,否则他一定要对秦素倾诉自己的满腔仰慕之情,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这就是了。
秦素对大天师敛衽为礼,道:“正一道也曾起事,如今仍旧雄立世间,为世人所敬仰,敢问大天师,若是重立太平道,是对是错?”
张静修刚才被温仁用系天师的名头压了一回,心中自是不快,此时便顺着秦素的话说道:“当年重阳祖师创立全真道之前,曾起兵反抗金帐汗国,如果说太平道不合规矩,那么正一道、全真道全都不合规矩了,难道大祭酒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反对李先生做太平宗的宗主,实是要将我道门从此除名?”
整个广场骤然一静。
这顶大帽子,可真是比天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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