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位置上的齐冬草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后者容颜气质俱是万中无一的清雅恬淡,无出尘气,与人相处,一直都是润物细无声,从未与人红脸黑脸,而身段略显丰腴的唐绣思则要外表强势太多,长年累月,都在做同一件事情,咄咄逼人,也就赵鑫敢当着几个大佬的面冷不丁拍一下她的翘臀,说一句屁股蛋不错,有机会做我儿媳妇,保准能给老赵家生一堆带把的。唐绣思只能咬牙切齿翻白眼,若非是打心眼敬畏大老板,否则要是她老爹敢这么得瑟,也非被她追杀半天,云南土皇帝咋了,还不是被她这个当女儿的天天联合老妈一起罚跪搓衣板,没错,就是前个十几二十年家家户户都有的老式搓衣板,特意珍藏着,就是为了对付在滇桂两省叱咤风云了将近三十年的唐升平,而晚年得女的混世魔王唐升平也总说只有宝贝女儿才是他唯一的命里克星。以唐绣思的骄纵脾性,赵甲第敢在她老爹的地盘上与她叫板,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当年她还是金海子公司跑地产项目的中层领导,在拿地上与某个行业巨头起了纠纷,对面只是出言不逊而已,结果被她老爹听到,后来的事情行内都偷着乐,滇桂两省的蛋糕就彻底没戏了,起初那家房地产企业也不是吃素的,走了走政府高层路线,试图硬碰硬,结果头破血流,这才认命,不得已,放下身架去登门拜访,可谓负荆请罪,结果连唐升平的面都没能见到,直接被人骂滚蛋,停私家庄园外的车子砸了个稀巴烂不说,还被放话今天只是砸车,以后再进滇桂两省做生意,再大的场子都要砸。唐绣思是很懂得自身优势的女人,她知道如何去造势,如何去最大化利用父辈打拼下江山的宝贵资源,所以她二十六年的精彩人生中,傲娇得彻底,自负得让人癫狂,当她第一次听说赵甲第,那个一点都不知道运作这份与她如出一辙宝藏的小八两,是很不屑的,这种笨蛋,觉得这天大的傻帽哥们还比不上那些个有了点小钱小权就蹦跶厉害的富二代官二代。
唐绣思的执行力毋庸置疑,不说大局观的话,她的操作能力比起齐冬草丝毫不弱,很快就会有五百套金海头号“禁书”《灰色帝国》涌入中京大厦,而且她已经开始布局舆论导向,核心思想就是“看一看我们的大老板是何等的不可一世,给他打工,是你们的荣幸”。赵甲第当然不清楚唐绣思不仅按照他的要求去做,而且做得比预料更好。他只是走出大厦,进了那部一般正省部级都没资格乘坐的奔驰车,询问韩道德:“宾利什么时候可以到北京?”
韩道德已经适应了这部车子的气氛,笑道:“已经安排好代驾,凌晨就能到这边,明天肯定能够能用。”他犹豫了一下,不解问道:“大少爷,都有这部奔驰了,宾利价钱上贵是贵,但十部车牌挂满6或者8的宾利,也比不上这车子来得霸气呐。”
赵甲第抽了一根烟,打开车窗,很小心不将烟灰掉落在车内,轻声道:“不一样的,我接下来要见鱼龙混杂的人物,跟商场上混的老狐狸谈事情,得用这部奔驰撑场面,把车子开过去,就能省下我太多口水,比我说一千句话都有意义,这跟杭州佟冬佟夏姐妹那个无良父亲其实是一个道理,家里再败絮其中,也得打肿脸做出金玉在外的模样。但要是跟红色高干见面,开这个就不妥了,一来他们知道这车子的底细,二来说不定一些个心眼小还以为我这是耀武扬威去了,不妥。所以得换辆宾利去,不给自己丢脸,也不给他们丢脸。”
韩道德由衷钦佩,感叹道:“您这么一说,我就懂了,还是大少爷想得周到。”
“都是小聪明小伎俩,登不上台面。”赵甲第自嘲笑了笑,掏出黄芳菲给他的纸张,名单上第一序列自动跳过,在第二序列中挑出一个,牟明。赵甲第对他并不陌生,大资本掮客,红极一时的京津圈巨商,跟赵三金一样是白手起家,只是低调沉默得令人发指,是商人中极少数有资格频繁去赵家大宅蹭吃蹭喝的超级牛人,一头典型的笑面虎,当初几个怂恿他去北京私人会所玩双飞燕的怪叔叔,他就是其中一员,赵甲第大抵猜得出,这位大叔某种程度上跟赵三金是一明一暗一吸金一漂白的关系,金海大树参天,难免有人紧紧盯着,有太多钱需要由牟明通过特殊渠道来“清洗干净”,记忆中最深刻的是牟明身上总会携带过量的现金,给他包红包,总会是厚度最惊人的一个大叔,出门吃饭,请小蜜购物,从不刷卡,让人无法想象农行只发了三张黑卡,其中一张就是在他的钱包,却连起码的激活都欠奉。
赵甲第按照纸上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那边的男人语气谈不上和善,问道:“谁?”
赵甲第笑道:“赵甲第,牟叔叔还记得不?”
中年老男人语气骤变,哈哈大笑:“小八两啊,你这小王八蛋,叔叔个屁啊,我是你干爹,干爹知道吗?!你一生下来我为了这个名额,差点跟程雍那老王八蛋打架。总算知道给我打电话了,啥事情?”
赵甲第微笑道:“就许您来我家蹭饭,不许我蹭你的饭啊?”
牟明爽朗笑道:“没问题,我在华彬庄园这边打高尔夫,没外人,你赶紧的,晚上请你这个没良心的兔崽子吃顿好的。”
王八蛋,兔崽子,龟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