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责绝不比侯大贵来得小。但正如侯大贵所说的那样,眼下其他几个营头都不知情,常国安等人又是涉事者,铁定守口如瓶,只要自己和侯大贵一条心,整个无俦营合力,把杀俘这件事掩过去并不困难。
“我军陷在汝宁太久了,再磨蹭下去,只会连累西边的主公。换你,你怎么做?”侯大贵两条浓眉微斜,“为大局,我侯大贵愿背这血债!”
王光泰闻言,长叹一声道:“自当遵总管之令而行。”
没过多久,远方瓮城那端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铳炮声响。侯大贵背着手迎风而立,静静听着这一切,抿嘴不语。无俦营统制白旺快马奔至侯大贵身畔问道:“城中又开打了?”
侯大贵淡淡道:“城内尚有不少闯贼流窜,困兽犹斗,正常不过。”
白旺将信将疑,倒也没再多说,眼到处,青烟笼罩了城池上空。
大概两刻钟后,持续的铳炮声响渐渐止息,侯大贵紧绷的脸色一缓,暗自舒了口气。正待上马回营,却见一骑从城门洞子中穿出,狂奔而来。到了近前,侯大贵看去,骑马的乃是常国安,他的身前,还横放着一个中年汉子。
常国安下马,顺手把那中年汉子也拖下马,待那中年汉子站直了,侯大贵发现其人身着一袭灰袍,头上绑个裸髻,看模样倒像是个算卦的道士。
“这人是谁?”
常国安道:“是个算命的道士,属下在城中撞见他,他说要话要对总管说。”
“小人在尸山血海中苟延一时,只为与总管说一句话。”那道士周身都是血渍污垢,发丝纷乱,一派落魄潦倒,但正身而立,双眼却如冰凉的尖刀,锐利有神。
侯大贵被他盯得很不自在,不耐烦地瞅着他道:“你要说什么?”
那道士振声道:“适才给总管暗卜一卦,大凶。总管杀业过重,必不得好死!”言语激昂,气势汹汹双眼中仿佛要喷出烈火。
侯大贵听罢,勃然怒起,也不等那道士再说半句,抽出佩刀,“噗呲”一下直刺进那道士怀中,咬牙切齿道:“混账,看看是谁不得好死!”
那道士呜呼哀号着仰身倒地,血溅周遭数尺。白旺与常国安等人错愕地看向侯大贵,却见侯大贵收了刀,往那道士的身体呸了一口,跨上马背,勒缰大吼道:“归营,明日午时,拔军随老子再去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