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承受。眼下又没有麻沸散等物,只能委屈军爷,将身子绑在床上,以免剧痛之下胡乱颤抖,扯了口子,反酿大祸。”言毕,低眉顺目,忐忑等候动静。
孰料没等回话,先闻一阵大笑。二人惊疑对视,不明就里。郭虎头笑了一会儿,直到伤口之痛委实难忍方罢:“我道什么专法,原来如此。你两个若担心这个,却是多余。时间紧迫,没空绑上绑下的,你只管出手,老子哼一声,从此就不信郭。”
“这……”饶是他振振有词地保证,两名大夫依旧犹豫。
郭虎头咬牙切齿,厉道:“再不动手,先剁了你俩喂狗!”说着,目视左右,兵士当即就要挥刀砍人。
生死时刻,那两名大夫这才放下包袱,没口子答应,一个上前将郭虎头身躯扶正,另一个去携带的行囊里寻找器具。
取箭,尤其是带倒钩的,绝不可轻易拔出,否则伤口撕开数倍,立时就将失血过多而亡。两名大夫好容易寻到一个叫“箭勺”的物什,简单消毒后,拿到郭虎头脖颈前。
“此为何物?”看着眼前这个两头呈扁锥形、状如镊子构造的怪东西郭虎头不由有些担忧。
“此物名唤‘箭勺’,将大头端顺伤口滑进,慢慢撑开,再用夹子从空隙中将箭杆夹出。”那名大夫也是头一遭用这个东西,手有些抖。
“那便快些。”听了介绍,郭虎头顿时放心,而后就什么也不担心似的催促起来。
那大夫见他神态,有些吃惊,踌躇一下,说道:“此物进后,剧痛无匹,还望军爷做好准备。”
“晓得了。”郭虎头一副镇定模样。
不管对方是不是故作冷静,那大夫此刻也无暇考虑。晃荡着箭勺在伤口上方对了几下,紧接着慢慢将之插入伤口。
“呃……”纵使早有准备,但剧烈的疼痛还是让郭虎头有些猝不及防。他只觉颈部像爬了成千上万的虫蚁,正在肆意撕咬自己的皮肉。那痛感一浪高过一浪,从伤口处扩散开来,很快袭遍全身。
主治大夫观察到郭虎头脸色已经惨白,唇间亦无血色,只能加快动作,将插到底的箭勺慢慢撑开。这一下,疼痛陡然跃升,郭虎头龇牙裂目,一双醋钵大的手紧紧攥住床边,几乎要将之捏碎。
即使竭力遏制住喉咙,但仍有细微的声音从缝隙中透出。细长尖锐的声线从郭虎头这样一个昂藏大汉嘴中出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痛楚与凄厉。翻目朝上,目光空洞地直直盯着屋顶横梁,这一刻,他心无杂念,似乎全身都轻飘飘的,惟有颈部一处重达千斤。
很快,箭杆就被夹了出来,箭勺也随之拔出。这一过程十分短暂,几乎就是几个眨眼的工夫,但对郭虎头来说,不啻于度过了几个寒暑。
“呼,呼……”剧痛退去,冷汗立时遍布他的全身。他长舒一口气,目光未转,颈部又是大痛。这次的痛,却和方才不同,是另一名大夫用刚刚烧红的小烙铁细细在烙伤口。
烙铁头很小,所以加热很快,热烫扑上伤口,在那一瞬间迸发出极为刺激性的痛觉。郭虎头的指节磕磕作响,全身硬挺成为一块。其惨状就连旁观的数名兵士都面现不忍。
终于,地狱般的煎熬结束,两名大夫抹了汗,跪伏于床前道:“古有关云长刮骨疗伤,今有军爷颈中拔箭,小人大开眼界,方知古来英雄不虚。军爷真神人!”不说其他,这一套下来,郭虎头说到做到,还真就没有喊出一声、乱动一下。
左右兵士同时上前探看,眼神里盖不住的钦佩。
箭杆取出,郭虎头登时好受了不少,又由大夫取了麻布,给伤口处敷些金疮药再细细包裹方罢。这些都处理好,门外走进一人,抬眼瞧去,却是徐珲。
顶头上司来到,郭虎头扭动两下想要起身行礼。徐珲趋步上前将他轻轻按住,温声道:“百总负伤,不必多礼。”他前番就得报郭虎头负伤,是以尽带留守在平寨南的一百人赶赴过来。
手术一完他就进了屋,不消说,定时在屋外等了一会儿了。郭虎头面带惭愧:“不知把总已到,失礼怠慢了。”有些时候,他的行事作风和侯大贵有点像,但比起前者,他更知道尊卑,性子也更为淳朴。
同样是侯大贵,一向打骂呵斥兵士如家常便饭,但对上级与地位高者则能做到进退有礼。与之恰恰相反,徐珲虽以带兵严苛著称,但也仅是在训练中,私下里他很能与底层的军将打成一片,而对待与自己地位相当或更高者,却时常给人冷淡寡言的印象。
土垭南部坝子的前线指挥本是郭虎头,此处战事紧要、攸关全局,但现今其已负伤,徐珲揣度再三还是决定将他替换下来,自己亲自控兵。
“郭百总不用麻药,生受剧痛而神色不变,与拔箭啖目的夏侯惇、刮骨疗伤的关云长相比,毫不逊色,我营中有此虎将,安能不灭棒贼?”徐珲面泛红光,言语激昂,他也没读过书,只听过三国故事,夏侯惇、关羽的事迹不只他,在场每个人都听过,故而大伙儿都纷纷点头附和,其中几个乖巧的也学着攘臂高呼了两句“必灭棒贼”。
郭虎头脸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