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残败不堪向外散去,倒在甲板上那具血淋淋的尸首,可不就是一心往前的王自羽。
“撤,撤!”意识到情况失去了控制,窦名望惊慌失措,急急传令。可是他手下兵士也都被眼前这惨烈震撼的景象吓傻了,无不是呆若木鸡。
他无奈四顾,想再次确定情况,然而眼到处,更令他魂飞魄散——八艘官军苍山船此时已经飞速驶到了距离己军仅数丈外的湖面。他知道,这才是官军的水军主力。
懵懂的西军水军尚未回过神,接踵而至的是八艘苍山船猛烈的炮火。施琅居座船当中,指挥若定,在他身边观战的临战主帅五牙营统制刘世俊则惊讶不下窦名望。
“焚寇之舩莫如火,碎寇之舩莫如炮,大抵舩宜极新坚为佳,大固好,亦不必太大,随水上双桅皆可用也。”这是施琅着手赵营水军调整时秉承的观点,大力主张水战要以火炮当先。在此等要求下,赵营的战船选用偏向较之以往发生了变化,比如网梭船、喇叭唬船等太小的船只皆被排除在正规战斗序列,只当作哨船使用。能够装载一定数量中大型火炮的福船、沧浪船、苍山船等被集中搜罗起来进行改制。
武昌、汉阳等府的官军战船多老旧,施琅以这些中大型船舰为基础,参考了东南郑家当前所用战船的形制,将这些船彻底改造成完全应用于水战的船只。大抵是以中型船为单甲板小炮舰,中大型及大型船为双层甲板炮舰。考虑到在江中作战船体大小受各种因素影响逊于海船,所以最后拟定,以中偏小的苍山船为制式单甲板炮舰,甲板用赵营自制的大佛郎机炮十四门、在二号红夷炮基础上调整的专门应用于水战的三号红夷炮六门;以中大型的沧浪船为制式双甲板炮舰,下层甲板与单甲板炮舰陈设相同,上层甲板则用佛郎机炮、百子铳等小型火炮三十门。
因时间尚短,在施琅的规划下,截止白旺引军南下岳州府时,赵营以日以继夜工作,也不过改成苍山船八艘,这次全都上了战场。开战前,施琅估计八艘太少,正面对敌与无数小船缠斗仍不免吃亏,但作为决定性的力量则刚好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没有错,在遭到爆炸的重大损失与震骇后,接着受到苍山船连连炮击的西军水军已然溃不成军。
炮响不断,周遭都是船体碎裂声或是为炮弹激起的数尺浪花,窦名望勾着脑袋,疾呼后撤,这时瞥见高文贵的座船仓皇向后,便喊了几声。
高文贵张皇失措并不下他,直道:“快走,陆上消息,精骑营在岳州府城郊外也遭到了埋伏,大王已经率军离去,再慢一些可真就走不了了!”
“王复臣呢?王自羽已经死了!”窦名望边说边看看被收在自己船上的王自羽尸体。
没想到高文贵也指了指自己脚边道:“也死了,被我抢回来了!”那里正躺着王复臣的尸体。
窦名望忽而心念一动,转看高文贵,他也正看过来,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与自己相同的想法。
岳州府北部白螺矶水战,半日即宣告结束。
此一战,全歼西军水军,杀伤、俘虏西军兵士超过千人,缴获各类小船二百余艘,另还抢救出不少被西军拿来当诱饵的物资,赵营自身则损失寥寥无几。
当刘世俊、施琅带着五牙营水军凯旋归城时,同时报捷的还有负责陆战的无俦营张先壁、吴鸣凤等。
早前施琅认定张献忠在长沙府内是虚张声势的疑兵之计,其要攻城,必然会水陆并进。果不其然,张献忠抛在长沙府的步军营是疑兵,主力精骑营与水军营一样日夜兼程赶到了岳州府城,本待水军营取胜的时候夹击府城,然而在水军营失利的同时,张献忠亲统的精骑营也遭到了张先壁等人的伏击。在听闻水军覆灭后,张献忠当机立断,率军而逃,张先壁率领的无俦营并没有追击。
“当下府城北熊、常二哨正布置兵力卡住要道,不令献贼复回。”张先壁对白旺说道。
白旺点点头,又听刘世俊道:“献贼所部水军四个贼渠,王复臣、王自羽皆为我军所杀,尸体在外。另有窦名望、高文贵二人投诚。”
“哦?把他们带上来。”白旺说一句,回身坐到了位子上。
窦名望与高文贵都不是西军骨干,那时见大势已去,张献忠亦已走,便决定献上王复臣、王自羽的尸首乞降。这当口儿见了白旺,自然是磕头如捣蒜,连声告饶。
白旺也不说其他话,只道:“要活命,答我一问,答得好了,便饶你两人。”
“要问什么,小人知无不言!”窦名望涕泗齐流。
“我问你,张献忠可曾说过接下来的去向?”白旺喝问。他知道张献忠将全军分三营,能担任营将的,在西军中地位都不会低,一定知道张献忠的短期内的行军规划。
高文贵闻言,立刻答道:“小人只听得大王......不,献贼要去四川。”
窦名望补充道:“对,献贼说了,打下岳州府要去四川,打不下岳州府,也要去四川。总之这四川,是去定了!”
“去四川......”白旺听到这里,脸上浮现一抹微笑,似乎比听到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