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人呢?”
这时候,赵元劫从一边跑过来,扯着他的衣摆,仰头道:“爹爹,我在这。”
赵当世摸了摸他的头,定睛瞧去,却见三步开外一张木床上躺着一条大汉,从他身体上渗出来的血水几乎染红了整片被褥。要是不知道,还以为床上被泼了染料。
“葛大哥没事了,多亏刚才郡主施以援手,取了箭头、止了血,还包扎完备,葛大哥才算保住了一命。”覃施路双颊微红,看得出,她是既欣喜又兴奋。
赵当世走前两步,这时,他才看到玉立在侧,一身素衣的华清郡主。再一瞧,她额角、脸上都是汗珠涔涔,几缕青丝也为汗水粘着胡乱布在额头,看得出,经历了方才一段惊心动魄的抢救,现在的她也很是疲惫。而她那条素色长裙上,也点上了不少的黑红血污。
“赵掌盘。”见到赵当世,华清郡主习惯性地对他微笑了出来,然后声若蚊音,轻唤了一声。在这一瞬间,赵当世突然有些恍惚,竟而感觉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个人,而是一个梦中的身影。
只是这感觉一闪而过,赵当世旋即镇定下来,对着华清郡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郡主仁义,请受赵某一礼。此礼不敬郡主身份,而敬郡主不嫌我等身份低贱、施援手救我兄弟!”
华清郡主抹了一把汗,道:“赵掌盘无需多礼,我自小学习医术,老师谆谆教诲,为医者救死扶伤不论出身也不论功名利禄。何况适才听说,这位大哥是为了救孩子才遭此毒手,如此英豪,华清生平最为敬佩,断无袖手不顾的道理。”说着,又抹了抹脸,却没想到,手上沾上的一些血污却在无意间划到了她的脸上,原本秀嫩洁白的脸蛋顿时东一条西一条的,成了花脸。
赵当世看着她兀自不觉的样子,忽觉可亲,同时想到这样一个郡主,也仅仅是个尚未及待字的小姑娘,偶尔会表现出纯真,当然再正常不过。反观自己,面对她时,常自带一层隔膜在中间。既挡着她无法靠近自己,同时也失去了了解这个“郡主”背后真实个性的可能。
“这位大哥虽说性命保了下来,还是有反复的可能,这几日最好勤换药……”华清郡主说着话,声音是越来越微弱,继而眼神开始迷离起来。赵当世十分警觉,一个箭步上去,立刻将在那一刻瘫下来的郡主扶住。
“原来她的肩膀,摸上去和寻常人一般无二。”赵当世扶着华清郡主的双肩,忽然想道。虽说他的观念里“生而平等”深入骨髓,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十余年,耳濡目染多了,自是多多少少受了先尊卑思想的影响,会这么自嘲般的想,也不足为怪。
华清郡主双目闭着,右手轻按额头,嘴中不断念叨着什么,但太过含混,近如赵当世,也辨别不出来。这时小竹走过来,有些慌张道:“赵掌盘,我家三娘子胃口不好,早中两顿都没吃,前面一连忙了近一个时辰不歇,怕是累了……”边说,边把手伸过去,示意赵当世撒手。
赵当世连忙将郡主放开,交到小竹手里,道:“原来如此,那可当真辛苦郡主了。”说着,向后顾视,对周文赫一招手,“你快去找老何,让他立即归置出一间空的军帐,供郡主和小竹姑娘休息,被褥等物也都备齐。细节不需我多说了吧?”
周文赫瞥了一眼靠在小竹怀中的华清郡主,躬身领命道:“属下明白!”言毕,向后使了个眼色,一个夜不收就很识相地跑腿去了。
赵当世这时又道:“葛大侠不畏危难,救了我的孩子,我无以为报,今后就在营中正式增设一个‘总教头’的职务,让他担任,一切待遇地位,与百总平齐。”说到这里补充一句,“他的后续养伤调理诸事,来哥儿你负责安排一下,务必要保得他康复后,又是龙精虎猛的好汉子。”
周文赫闻言,又是一声重诺。王来兴与覃施路也点头道:“放心吧掌盘子,葛大哥于我俩,亦师亦友,你就不说,我俩也勤心勤力服侍他直到复原。”
赵当世嗯了一声,将赵元劫招到近前,查看了一下,覃施路道:“元劫还好,只有几处地方擦破,颈部也遭了些罪,不过都没啥大碍,过两天就能恢复。”
赵元劫听了,也将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大声道:“爹,我没事!”
赵当世不禁哑然失笑,拍拍他的大脑袋,道:“好、好,这才是男子汉。”说到这里,疑问,“你倒说说,那时遇到了些什么人?”
对于赵当世来说,赵营的事才是头等大事,赵元劫与葛海山都无性命之虞并不代表着赵营不会遭受危险。恰恰是通过这件事,赵当世感到,赵营的四周的安全形势或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乐观。尤其是知道了葛海山所受的伤多为弩箭所伤,他的重视就更进了一步——能以强弩为袭击武器,下狠手的这帮贼人,绝不是那些只有木竿、片刀可用的宵小之辈,想必有些来头。
覃施路知道赵元劫个孩子说不清楚,就走过来准备替他说,同时先见手上从葛海山身上取下的几枚箭镞交到赵当世手上。赵当世接过这几枚箭镞一看,登时色变,不等覃施路、王来兴询问,周文赫早被叫到跟前。
周文赫见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