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随地阔,河汉近人流。经平靖关出武阳关,即至湖广德安府应山县北界。回望以山为障,凿山成隘的武阳关关城,左梦庚的心情却从所有的沉重起来。关口两侧峰峦壁立,群山连绵,兵马沿道通行不绝,有三骑自后追来,见到左梦庚皆滚鞍下马行礼。
戎装整肃的金声桓引荐道:“公子,这三人便是毛显文、刘洪起与赵发吾。平靖、武阳二关的秩序目前都由他们维持。另有韩华美、马尚志守在九里关。”
从信阳州出发,最近通过桐柏山区的路线就是平靖关至武阳关这一条。州城东南向着桐柏山北麓走个数十里,另可从九里关南折入楚,路线相对较远。三关如今既然都掌握在左家军手里,自是择其优者而行。
左梦庚让刘洪起三人免了礼,一板一眼说道:“三位保路有功,我左家不会亏待,日后为三位请朝廷敕封,是理所当然的事。”
“俺们愿肝脑涂地为左帅、左公子效力。”刘洪起三人称谢,“穷山恶水没什么拿的出手,仅城寨里搜罗了写鸡牛羊等不入眼的物什,叫小的们送军中犒劳将士,万望公子笑纳。”
“很好。”左梦庚点点头,“金叔,你派人去收一下。”等金声桓答应了,复对刘洪起三人道,“三关还需好好看护,务必保证信阳州到应山县的路线通畅,不可松懈了。”纵然此次行动他为统帅,但他在心中给自己的定位始终只是自己老爹的先锋。老爹一日没来湖广,他就一日踏实不下来。
刘洪起应道:“公子放心,三关有俺们等在,相当于姓了左。左帅、公子往来,就当作自家院子里来回便是。”
说不几句,前部高进库飞马而至,左梦庚先打发刘洪起三人走了,问道:“高叔,应山县情形如何?”
高进库摘下兜鍪抱在手里,沉着脸道:“知县不识相,不肯开门,也不肯犒军。”
金声桓皱眉道:“与他说我军南下支援宋军门了吗?”
“说了。”高进库答道,“那知县倒是个心眼多的,非要我军出示宋军门的批文才信。现在应山县县城所有城门都闭了,防我军比防贼还严实。”另道,“不过所幸我军来得快,县里反应不及。县城进不去,城郊的乡镇村集都在我军控制之下,各类补给不缺,只是要多花点功夫去哨。”
左梦庚勃然大怒道:“我军来护楚境,这应山县处处提防,什么意思?金叔、高叔,去把卢叔、徐叔也叫来,咱们合计合计,把他娘的县城打下来!”
金声桓与高进库对视一眼,劝道:“公子息怒,应山县不好打。”
“怎么不好打?”左梦庚不满道,“叔叔们不是说了,要去武昌,我军还得过钱中选这道坎儿。钱中选我都不放眼里,还怕他个小小的应山知县?”
金声桓解释道:“不能这么说。我军此出,打的是援剿总兵及平贼将军‘贼之所向,尾而追之’的旗号驰援楚东南。钱中选是湖广总兵,湖广总兵驻地,本该是常德府。常德分建藩封后朝制移驻武昌府。所以按理说,安陆县久无战事,钱中选长期驻扎在那里并不合情理,我军若通过安陆县被他阻拦,大有理由和他硬磕下去。反之应山县则不同,我为客军,县城职责仅有供粮而已,没有章程定要纳我军入城,我军若强打,恐受人非议。”
高进库亦道:“是啊,我军来楚,万事小心为上,不然左帅在前线辛苦,我等后院还给他惹下一屁股麻烦事儿,非为下属者所为。”
左梦庚讶然道:“原来还有这许多讲究,若不是叔叔们有心,我真想不到。”随即道,“那依二位叔叔的意思,我军进不了城,去哪里?”
金声桓回道:“目前我几个商量的计划是这样,我军先去应山县附近找个地儿驻扎,等待后续部队来合,整顿兵马同时哨粮补充。大概驻扎三日,按规制,应山县就必须得拨付钱粮资军,否则不讲道理的就是他们。等三日过了,再视情况转军南下......不过这期间,还得劳烦公子做一件事。”
“什么事?”
金声桓说道:“据打探,郧襄镇赵帅已经率兵到了随州,目前随州驻兵多达万数。公子与赵帅亲近,可去探探赵帅的口风。”
“什么口风?”左梦庚不悦道,“叔叔们就这么不信任义父?”
金声桓忙道:“公子误会了,不是不信任,赵帅是公子义父,既然近在咫尺,总得见见面叙叙旧不是?若是能从赵帅那里得些助力,当然更好。”
他这么说左梦庚才算接受,哼哼唧唧道:“说的有理,我军倘坐镇武昌府,今后和义父就是邻居。正该相互扶持,头前我就想找机会拜访义父,赶早不如赶巧,就趁这机会吧。”想了想道,“今日先找地方把军队安置了,明日我就去随州。”
金声桓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公子不可去随州,只可让赵帅来应山。”
“义父为大,我为小。更兼他主我客,岂有让他来应山的道理?”
高进库道:“公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义父,毕竟不是亲父,未可全抛一片心!”
左梦庚骄横惯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