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是好事啊!”左梦庚一板脸道。
“怎么会是好事?赵当世狼子野心,绝非善类,公子可要留心!”
“我爹性命未卜,你又来嚼我义父的口舌?到底居心何在!”左梦庚烦心事已经够多了,唯一支撑他坚持下去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驻军随州的赵当世。即便他刚在随州和赵当世有了些不快,但他内心深处其实暗暗认为赵当世一定会在困难时对自己伸出援手。毕竟有父子之情又是官军,他可不信闯贼真来了湖广,赵当世能不与他同仇敌忾。高进库质疑相当于动摇了他的精神支柱,当然会激起他的反感与排斥。
高进库听着哑口无言,怕激起左梦庚暴怒,不敢反驳,脸帘子一拉,闭嘴不语。金声桓同样提防赵当世,适时出来打两句圆场,好歹把左梦庚的火气压了下去。
“今夜整军,明日卯时出发,务必赶到武阳关!”左梦庚有了指导,不再迷茫,马上重获底气,精神头完全一变,“放出话去,就说我军要回河南打闯贼,报朱仙镇之仇。拖延者立斩不赦。勒令百姓出粮资军,若拒不交纳,以通贼罪论处!”
出了别院,憋了一肚子气的高进库忍不住发起火来道:“金兄,你什么意思?本来一句话公子就南下了,你非来搅局!”
“不是搅局。”金声桓正色道,“你也听到了,左帅可能已经身死,你我就算为自己考虑,与左帅毕竟有昔日情义在。瞬间变脸甩个干干净净,岂是大丈夫所为?”
“你这话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敢情头前我苦口婆心的,都说到你屁沟子里去了?”
“没有。高兄,我说的确有道理,但要我全跟着你走,也不成。”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你要怎样才成!”
金声桓沉吟着道:“就照适才公子面前说的,先去北边。要是左帅没事,接应左帅过来;要左帅真遭不测,依你所言,咱们带着公子立刻南下。”
“好!”高进库一番心思泡汤,脸都气歪了,一脚踢飞块石头,尽是怨气,“说了北边有赵当世,听不进去。我倒要看看,真和姓赵的磕上了,你怎么收场!”说罢,头也不回飞脚走得没影儿了。
金声桓伫立原地,长长叹了口气。
过了一日,应山县东北龙兴沟练兵营大营中军大帐,统制王来兴、屯田主簿路中衡、教练罗威以及广文禄、郑时新、王光英三哨官各坐小马扎围成一圈。
屯田前营自从军制改革后基本不再参与屯田、营造等杂务,正式改名“练兵营”,归王来兴直管,成了实质上屯田军编制下的野战军。但屯田使这一职位还保留着,继续由张妙手担任。
全营的性质都变了,张妙手顶着“屯田”两字拥有的权力可想而知,只不过负责些鸡零狗碎的小事罢了,算是彻底告别台前。本来的屯田主簿路中衡改职为了“参事督军”,与营教练罗威虽都不属于屯田军编制,虽然兵权都在三个哨官手里,但他俩在练兵营实属王来兴的左右臂膀。
练兵营在昨日刚到龙兴沟,屁股还没坐热,夜里就收到了赵当世的紧急军令。
“据线报,九里关的韩华美、马尚志有异动。”王来兴沉声道,“是刘洪起报给主公的。”
刘洪起等土寇受赵营的蛊惑归到了闯军旗下,但目前闯军兵锋未达桐柏山,所以在闯军的牵线搭桥下反过来先与赵当世私下交流。
路中衡一身戎装,意气风发,左右看看不见人说话,便道:“桐柏山土寇各拥部曲、各结寨子,并非受刘洪起一人节制。左良玉退到信阳州,闯军穷追,必然会想到翻过桐柏山逃来湖广,势必发现了刘洪起等人的反水。但刘洪起、毛显文、赵发吾铁板一块从了闯军,他撬不动,就转过去重新招诱韩华美、马尚志。应该是这么回事儿。”
“土寇少有信义,左良玉生死存亡之际,必然封官许诺毫无吝啬,韩华美、马尚志目光短浅,动心了也不意外。我军来此,本就是防着这一手。”王来兴说道,“韩、马控制九里关,那里虽然距离信阳州相对远一些,但好在进楚只需经过一关。若使左良玉兵马过来,事情就棘手了。”
罗威问道:“左梦庚那小子动了吗?”
“动了。”王来兴严肃道,“不过主公信上写了,已经安排人去拖延他,估计能拖至少两日,加上左梦庚赶路需两到三日,最多五日,咱们必须抓紧将九里关夺回来!”
“左良玉什么时候过关?”
“信阳州内还是一堆烂摊子,左良玉收拾好恐怕也要五日,五日后不论如何,闯军必然打过去,左良玉也必然要经九里关逃窜。左右都是五日,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罗威考虑片刻道:“若主公那里真能拖住左梦庚军队两日,时间还来得及。”
“咱们不用为主公多虑,多想想咱自己。”王来兴不悦道,“今日就得行动,此去九里关山道崎岖难行,且大雨连绵,兵马宜精不宜多,我看千人足矣。诸位有谁愿意出战?”
路中衡应声道:“我看还是广哨官去得好。广哨官久在川中,熟悉山地作战,此前又多次执行突袭